昏暗中看不清很多東西,但余光中還是捕捉到了孟亦舟快顫動了幾下的睫毛,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他棲身在搖曳的樹影里,垂眸看他,就像一隻掛在樹梢上的俏白月亮。
沈晚欲突然不忍心了,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收不回來。
靜默了好一陣,彼此都沒有說話。
孟亦舟笑了笑,再次開口時已經換上了懶洋洋的腔調:「你撒謊,心跳聲大的都能打鼓了。」
沈晚欲嘴唇嗡動,找不到辯解的理由,那人沉了沉胸膛,整個人壓上來。沈晚欲連忙側了下身子,半蜷縮起腿,小腹以下的位置才沒跟孟亦舟撞上。
沈晚欲呼吸一滯:「做什麼?」
孟亦舟夾高他的臉頰,湊近了看:「不做什麼,就想看看你。」
那束火熱的目光讓人無法對視,沈晚欲紅著耳根偏過臉去。孟亦舟強橫的將他的臉轉回來,尾音上挑著:「我又不吃人,別老躲著我成麼。」
沈晚欲咽了口唾沫,像是強忍著什麼:「沒躲你。」
孟亦舟又露出了那種受傷的表情,用指腹摩挲著沈晚欲的側臉,輕聲說:「你騙我。」
兩人不過咫尺之距,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近得仿佛只要微揚下巴,就能碰到彼此的唇。
周遭太過安靜,清晰的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吞咽聲。沈晚欲看到稀薄的月光映在孟亦舟的側臉上,樹影在牆壁上搖晃,和他曾經做過的那個潮濕的夢一樣。
他好想吻孟亦舟,無法克制的,心動的。
這感覺像航行在海上的水手,美人魚唱著塞壬之歌,腳下的船隻正一點點沉淪,水手的大腦和身體受歌聲蠱惑,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美人魚,得到一個永生之吻。
「咚咚咚」,有人敲了幾下臥室的門。
「阿欲,你是不是煮宵夜了,怎麼還忘記關門呢。」
是宋丹如的聲音。
沈晚欲幾乎抵到孟亦舟的鼻尖的動作猛然頓住。
「你這孩子睡了還是沒睡?怎麼連走廊的燈也不關?」宋丹如站在門外,聲音近得猶在耳旁。
沈晚欲眨眨眼,一把推開了壓在他身上的孟亦舟,穿拖鞋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床角,可他分不出半分心神給撞疼了的膝蓋,連忙跳下床:「媽,我忘記了,我現在來關啊。」
說罷,一溜煙逃跑了。
第二天一早,外面太陽光線晃進窗,沈晚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手摸出那個『傷痕累累』的翻蓋手機,一看才六點半。
宋丹如洗漱完畢,掀簾進來:「醒了啊,你那同學起沒起了?」
昨晚關好燈關好門,沈晚欲和宋丹如解釋他同學來家裡借住,床太小了擠不下兩個男生,他準備去睡沙發。天色太晚,宋丹如沒看見他心神不寧的臉和紅到爆炸的耳根,只是囫圇點點頭,嘟囔了一句瞎折騰,就叫他快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