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舟低頭掃過腕上的表,十一點半,無奈之下,矮身鑽進后座。
醉酒的人靠著車窗玻璃,薄薄的襯衣貼在身上,想必是夜間溫度低,他冷得打哆嗦,下意識往這邊貼,妄想從孟亦舟身上汲取溫度。
孟亦舟繃著臉把使勁往他懷裡鑽的醉鬼推開:「坐好。」
「好冷,」沈晚欲醉得神志不清,再一次靠過來。
孟亦舟滿臉不耐煩,手勁沒控制好,那人哐當一聲,腦袋直直地撞上車窗玻璃。
沈晚欲蹙起眉頭,委屈地哼了句:「疼。」
倒車鏡能看到后座,司機看見表情冷漠的孟亦舟視線迅往左瞟了一眼,再不動聲色地收回去。
玻璃窗冰冷,這個姿勢讓沈晚欲覺得脖子快扭斷了,過了良久,他察覺到有隻溫熱的手攬過他的背脊。
下一瞬,他半邊身子落入一片柔軟且牢靠的胸膛。
沈晚欲勉強睜開眼睛,卻對不上焦,身體裡像是湧進了許多潮水,混雜著汽車鳴笛,引擎低嗥,涌動的水淹沒視線,讓他看不真切,只看到一幀他魂牽夢繞的剪影,那人的下頜線繃得很緊,冷如堅冰。
南苑樓雖說是職工宿舍,這裡從上到下只住了孟亦舟和沈晚欲兩個人。
房間相隔著一道走廊,孟亦舟一手杵拐杖,一手攬著那醉鬼,艱難的將人送回房,冷汗浸濕了他的襯衫。
「別走。」就在孟亦舟氣喘吁吁地從床邊起身,身後忽然襲來一道猛力,將孟亦舟扳倒,沈晚欲順勢跨過一條腿,雙掌撐在孟亦舟腦袋兩側,俯看著他。
「發什麼酒瘋,」孟亦舟微眯狹長的眼眸,裡頭含著一層微薄的怒意,「起開。」
「孟亦舟,」沈晚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哀求道,「別推開我。」
兩束目光無可避免地撞到一起,沈晚欲的眼神像是近在咫尺的槍,叫孟亦舟的心,狠狠悸了一下。
沈晚欲紋絲不動,嘴唇微張,酒精引發的紅從他臉頰蔓延開來,他醉了,力氣卻所有未有的大。
孟亦舟左腳褲邊往上卷了幾個褶皺,沈晚欲探過手,抓住他的腳踝,粗糙手掌碰到了他腿上遺留的蜿蜒疤痕。
「怎麼?「孟亦舟猛地擒住沈晚欲壓在小腿上的手,鼻尖逼近,「還想酒後亂x?」
酒精發酵後的眩暈感加重,四肢百骸里流淌著潮水,讓沈晚欲有一種錯覺,這像一場虛幻的,隨時會醒來的夢。
沈晚欲鬢角潮濕,他微微一笑,眼底水光泛濫:「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