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孟亦舟低頭,鞋尖挑開沈晚欲踩住門檻的腳,丟下一句話,合上了門。
沈晚欲站在昏暗的走廊里,面朝著那扇緊閉的門,傻裡傻氣地講了句:「晚安,我愛你。」
大門關起,南苑樓隔音效果一絕,門外的一切基本聽不見。
孟亦舟背靠牆壁,暗自緩解著胸中那股難言的悸動,琥珀香漂浮在暗夜裡,芍藥壓不住,沈晚欲每一個表情直往腦子裡鑽,那雙綠眼睛下的洶湧愛意,熱烈又克制。孟亦舟做了個深呼吸,靜待著心底的躁熱平息,低下頭時卻第一眼就看見躺在地毯上的芍藥花。
幾秒後,孟亦舟走進儲物房,靠里的那個抽屜里放著舊舊的鋼筆盒子,一隻丑不拉幾的小鹿玩偶,他彎腰,從第二層里找出許久未使用過的透明花瓶和一把剪刀。
孟亦舟杵著拐杖,回到小客廳,慢慢在地毯上坐下,開始拆解那束包裝精巧的芍藥花。
那頭沈晚欲回了房,洗漱好爬上床,卻完全沒睡意,他打開手機,給孟亦舟編輯了一條又一條信息。
—你記得吃飯,炤台上燉了烏雞湯,應該還熱著。
—碗不用洗,隨便放著就行,我明早來收。
—對了,denexoske1ett第一次使用前要充電48小時,說明書和充電器那些都在包裝盒裡,打開就能看到。
—天氣預報說今晚會降溫,你蓋好被子,別著涼。
—外面下雨了,你房裡的窗戶好像沒關。
—我好想你啊,孟亦舟。
隨意丟在沙發另一邊的手機嗡嗡震動個不停,孟亦舟瞥了一眼,沒管。
剪刀擦咔,一聲接一聲,花瓶里灌滿水,把剪好的芍藥一一插好,做完這些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
孟亦舟抽出一張濕巾紙搽乾淨手,拿過手機,點開微信,讀到最後一條時,他的嘴角很輕很輕地往下彎了一下。
自從通過工作群加了孟亦舟的微信,他倆的聊天消息全都是沈晚欲主動發的,之前多是跟工作有關,自打孟亦舟答應跟他過中秋那天開始,沈晚欲就越來越得寸進尺,不停在他底線上來回試探,但孟亦舟不理睬也不回應,以不變應萬變。
手機亮的時候沈晚欲沒想過是孟亦舟的回覆,隔了一兩分鐘才點開,一看就懵了。
一條語音。
緊張了好半天,沈晚欲不錯眼地盯著屏幕,忐忑的點開。
—睡覺。
就倆字,沈晚欲反反覆覆聽了十幾遍,恨不得連停頓和氣音都一一記進腦子裡,他把手機壓去心口,像抱著寶藏,高興地在床上翻來滾去。
第二天是工作日,《花裙子》的重頭戲基本就拍完了,剩下的都是支線,劇組收工早,孟亦舟沒直接回南亞,而是讓老林繞路,去了一趟公墓。
墓園停車場空曠,只有零星幾輛,孟亦舟每年中秋都會給孟浩欽掃墓,這次耽擱了一兩天,特意多買了一束扶朗花。
孟亦舟沒杵拐杖,他戴著denexoske1ett,走起路來與常人無異。
踏上台階,孟亦舟問老林:「我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