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姑妈急了,“后天我再来要人,到时候莫怪我不客气。”
“敢问施主家住何处,一有消息我会及时告知。”
“达让村。”男子头也不回。
洛追一听,心扑通通猛跳一阵。原来达让就在卡加以西七八里,紧靠今不丹边境,当地人称之为“布鲁克巴”。
晚饭时,洛追讲了自己的担心。
“大哥,我想了一天,记得有一次大人说过:世间事因因果果没有偶然。这姑妈的出现恐怕不简单。”刚说完,旺秋想起昨天洛追那几句话,不好意思起来,心中暗恨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又提到他。
“大哥,来时和佳莫约好,单日天黑后在镇北头碰面,重要情况及时沟通,今天是单日,我想把这两天情况对她说说,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行吗?”
其实这是桑结提出的要求,旺秋这回有意避开了“大人”二字。
“应该让她了解这里状况,佳莫是个聪明人,听听她的意见,替我问候她。”
旺秋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光线昏暗,旺秋第一眼没认出佳莫和小丽,二人都是村姑打扮。佳莫和小丽住在前边几里远的一个偏僻小庙中,只有两名阿尼,她们假称夜间出来看护东家马帮行李。听了旺秋的介绍,佳莫沉思了一会儿果断地说:“凭直觉,这个姑姑背后一定有文章,万不可大意。这几天晚上寺院周围未现异常,可镇子上外地人比较多,请洛追大哥一定留意。”
达旺镇每年有两个大集,一是正月过年,一是现在的秋收之后。大集时,要请喇嘛做法事祈福,然后演藏戏,还有物资交流,年轻人的歌舞也是少不了的。通常要五六天甚至七八天。
次日,旺秋跟着洛追到镇上,因为明天就要开集了,家家门口立着长短不一的经幡,挂着风马旗,一片喜庆。两人来到贡布家的商铺,一家人正忙着收购皮毛、药材、酥油、粮食等物。还不到一年,热热长高了不少,一条绿丝带盘住头,穿一件黑灰色衣服,显得大方利索,看到央热喇嘛和旺秋,热情地打着招呼。
贡布使个眼色,三人来到后屋。
“昨天我去卡加转了转,洛桑和根柱正在山坡上捡麦穗,还好,没事。两个人着急,想回来赶大集看戏呢。”贡布想了想又说,“往年布鲁克巴也有人来赶集,今年好像人来得特别多,路上碰到好几拨。”
洛追再三嘱咐贡布多注意镇子上的情况,出来同老贡布和热热打过招呼就回寺了。
洛追检查了明天法事的准备情况,回来同旺秋吃过饭,天已大黑。这时,侍从慌忙走进来禀道:“池巴大人,有两位女子说有要事求见。”
洛追与旺秋对视一眼,同时站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果然是佳莫和小丽,她们不该在此露面呀?
待侍从退下,佳莫顾不上说别的,“大哥,旺秋,情况紧急,刚才……哎呀,小丽还是你说吧。”
原来,天黑后,佳莫与小丽一前一后在镇子上察看,拐角处两个男子在低声交谈,被小丽无意中听到:
——队长,找到了两个,在镇子以东7o里的卡门村。
——有没有叫洛桑的?
——没有。我们装作聊天,看来他们并不知道洛桑的去处。
——其他小组呢?
——西边的还没回来。
洛追一听呆在了那里。
“大哥,你怎么啦?”旺秋现洛追脸色不对,一摸,双手冰凉。
洛追长出一口气,“看来那个姑妈在这里缠住我们,他们却遣人四下寻找。你们三位都是第巴大人派来的,可以告诉你们,洛桑和根柱正是在镇西4o里的卡加村。事态证明了我的判断,回来再讲,现在马上想办法把洛桑他们平安接回。”
很快做出了行动方案:由寺里两名得力喇嘛带路,中途留下1o名民兵埋伏接应,旺秋带3o名民兵绕到村后,截断通往布鲁克巴的道路,5名民兵藏身小寺外,5名随佳莫、小丽进那座小庙。
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行迅消失在夜幕中。
对着镜子,他把胡子往短铰了铰。几十年来,他始终保持着注重仪表、衣着讲究的习惯,他深知这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每逢重大活动,他只要受到邀请都会参加,对任何一位来宾,包括随员、侍从均礼貌周到,除了必要的寒暄、应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但他那对锐利的目光却尽力搜索着别人不易察觉的细节。
有一件事他印象太深了,终生难忘:
在与小藏巴汗的最后一战中,蒙古方面只有两千多伤病疲兵,而对方数万人马分三路夹击日喀则,老汗王冒着全军覆没的巨大危险,虚张声势,周旋拖延,暗派七公子扎什和图布仅率数百精骑,直扑敌后康马庄园,将小藏巴汗在温泉生擒,导致对方全军崩溃。事后众将请教原因,老汗王的回答令人大感意外。原来,老汗王进入王府后,命人仔细搜检所有物品,现盒内有种藏药粉末,密访当地门巴,得知是治疗皮肤病所用,然后综合各路情报,断定小藏巴汗所在位置,果然四两拨千斤,一举扭转战局。
正是老汗王的这一举动,启他终生。
正是通过捕捉细节,他对三大寺高墙后的情绪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