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玛能够在灭法期生存,正是秉持莲花生大师化异为同之精髓,吸收了信众熟悉且易于接受的苯教诵咒、禳解之术和火葬习俗。”
“——达赖佛爷颁布的《十三法典》,以遵行佛教戒律为总要。如果众生视生活为修行,事事守戒行善,雪域岂止安宁,那就真正成为雪域佛国了。”
几番开示,众僧无不欣喜。贡嘎活佛代表全寺挽留仁钦,并支持他组建扎仓。仁钦以跟随他的原哲蚌寺的1oo多名高僧为骨干,创建了强大的切巴扎仓,后来他因此被尊为“色拉滚钦”,意即色拉大贤。五世达赖因此特封其为敏珠活佛。
消息传到藏南,宁玛信众奔走相告,无不欢欣鼓舞。觉拉寺池巴同僧众一致决定,将寺里珍藏的莲花生大师从邬仗那(今阿富汗)带来的马头明王神像和金刚橛送给切巴扎仓,年近七旬的老贡洛主动要求给儿子送去。
仁钦非常感谢乡亲们和父亲的支持、鼓励,念及老父亲还是头一回来圣城,要留他多住些天,可第二天一早贡洛却执意要走,“仁钦啦,阿爸住下去定会惊动佛爷,让他为难的。”
老人背着一小袋糌粑面上路了,过了仲麦村是一小片树林,路边停着一顶深灰色普通藏布小轿,几个人站在轿旁。贡洛刚走过没几步,后面有人叫“大叔”,他回头瞧了一眼,只见一个人正从轿中钻出。他未在意,接着前行,“大叔”,后面又叫,他四周张望,并无第二人,“莫非叫我?不认识呀。”正迟疑间,那人走过来,拉住老人双手,激动地说:“大叔,不认识我啦?”
突然面对眼前这位四十来岁的僧人,老人实在想不起来:“多有得罪,打搅师父啦。”
“大叔,我是‘桑结’呀!”
贡洛眯着眼瞅着,“是,是,是桑……”话还未说完,脸上的表情和伸出的手臂猛然僵住了,仿佛一尊雕像。接着,老人好像缓过呼吸,全身颤抖着,低头慢慢跪下。
五世达赖大吃一惊,喊叫着:“大叔哇,快起来,‘桑结’承受不起呀!”
老人的身子有如铅块一般拉扶不起,五世达赖也随着慢慢跪下去,几位侍从欲上前搀扶,益西止住,示意一齐下跪。
“佛爷啦,万万……老僧全家……下地狱……”当贡洛觉佛爷竟也跪下时,顿觉惊恐慌乱,伏地叩头。
益西爬起去扶贡洛,“老人家,您不起来,佛爷也不肯起来呀。”
几名侍从上前将二人搀起,在林子里放置两个卡垫,贡洛不肯坐,益西恳切地说:“老人家坐吧,佛爷对那段时光始终念念不忘,多次提起,今天是专门过来迎接您老人家的。”
贡洛坐下后,益西和侍从退到林子边上。
“大叔这些年……可好……”
“嗯,嗯,好……托佛……”
五世达赖抓着阿叔粗糙的大手,反复摩挲,两人泣不成声,半天,五世达赖才强忍激动的情绪,说明要接大叔到宫中的意思。
贡洛抹抹泪,倒冷静了,“昨天我从外面观看了,拜了36个长头呢。想想啊,佛爷能在我们家住半年,这是多少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啊,知足啦,太知足啦,宫中我就不去了。”
“阿佳她……好吧?”
“唉,看我这记性。听说了仁钦的事,她可高兴了,专程到达旺,知道我要来圣城,她一再叮嘱让仁钦努力修行。”
“阿佳没说……来?”
“我说了。曲珍的脾气你也知道,她不来,再说也没用。”
五世达赖一时呆,若有所失。
“天不早啦,我上路吧。”贡洛略一停顿又说,“雪域今天富裕安宁,众生都感谢观音菩萨保佑,每天祈祷佛爷平安。”一边说一边站起要下拜。
五世达赖上前一把扶住说:“那年要不是大叔相救,早就没有了‘桑结’,您的大恩大德,永当铭记。”
“别这么说,是缘分吧。”贡洛像个老父亲一样,端详着久别的孩子,“其实,仔细看,你没什么大变,还是那时的样子,”用手掸了掸“桑结”身上的土,“这次来是又想见你,又怕见你,好,好,总算见到了,大叔高兴,也放心了。”
望着大叔远去的背影,五世达赖久久站在那里,泪水模糊了双眼。
相传,莲花生初入藏土,骑一匹红色健马,手持佛门神器金刚橛,驰骋雪域,无坚不摧,以十二女仙为的众妖终于皈依大法,藏土获得安宁。故大师的护法神,称为马头明王,被认为是观音菩萨猛相化身。金刚橛是一种带柄的三棱尖锥形器物,通体雕有各式精美花纹,更加神奇的是,不但插石如泥,还能钉住人和各种东西投在地上的影子,从而使真身不得动弹。
后来,五世达赖将贡洛到色拉的那天即十二月二十七,定为朝拜金刚橛的节日。马头明王成了色拉全寺第一护法,金刚橛被视为镇寺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