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迁道:“听武大爷说过,还是张大户作祟,对付他们这般——”
“怎地?又要用绿林手段?”武松打断时迁道,“不到万不得已时,那些杀人放火的勾当还是免了吧。用惯了就甩不掉了,伤人害己。”
时迁笑道:“哥哥说的是,一刀下去固然痛快,逃命的滋味也不好受。”
“咱们光明正大做事,那个董县丞,我并不在意。”武松道。
在一县之中,县丞的官职仅低于知县一人,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但据武松所知,县丞能行使的权力与知县颇多重复,因此,这也是被打压最厉害的职位。论起实权,甚至比不上县尉与主簿。
武松知道,董县丞因为位置尴尬,平日极少管事,但与清河县士绅交往亲密,是一个专心逐利的官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无可厚非,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贪赃枉法是会生出业报的。还有张大户,家中有几辈子用不完的金银,还为了蝇头小利欺凌孤寡,他的业报要比董县丞深重十倍百倍。
武松在家中闲了一下午,写字读书,舞枪弄棒,待心慈在厨间忙活开,他才丢下一句“我与人有约”,便出了门。
晃悠到了县衙,武松先去寻着关衙役,得知他将先前吩咐的事都做好,出来时正遇着孟雄。
“二郎来得好,我正要寻你吃酒去!”孟雄送玉马到裘家,虽说是武都头寻回的赃物,裘锦堂也大大方方奉上五十两谢仪。
孟雄知道,自己要做好这个县尉,必定要依仗武松这个大能人,平日还要多多亲近才行。
武松笑道:“长者请,不敢辞,那就让孟县尉破费了。”
“二郎平日也读书?”孟雄在武松背上拍了两下,“莫唤什么县尉,你我只兄弟相称,且待我出个恭回来!”
武松便站在影壁下等候孟雄,这时,县丞董大山迈步走了出来,他身着便服,后面跟着两个随从。
平日不苟言笑的董大山此际热络的很:“武都头,这厢有礼了。”
武松急忙还礼,口呼:“不敢不敢,县丞折煞小人。”
董大山笑道:“近月以来,清河县着实安宁了许多,这都是孟县尉统领有功,于、武两位都头勤勉有加啊!正好晚间无事,邀都头共饮一杯,如何?”
武松立刻做出为难状,道:“非是小人不识抬举,实在是……诺,那不是孟县尉来了?”
董大山回头看了一眼,诧异道:“怎地?孟县尉还不许你喝酒?”
武松知道董大山今天十有八九会找他,这也是他来县衙的原因,但孟雄是个意外。
“县丞说笑了,孟县尉刚约我饮酒,既如此,那便同去!”武松一手拉住董大山,一手挽住孟雄,“能与两位相公把酒言欢,武二何其有幸,咱们去天韵阁!”
天韵阁是清河县一等一的酒楼,素以醇酒佳肴美人扬名,三个人吃上一顿花酒,少说也要十几两银子,单是给老鸨的赏钱就是一贯起。
董大山被武松大手扯住,又不好挣脱,寻思带上孟雄倒也没什么,便道:“天韵阁就罢了,我带你们到一个好去处。”
清河县城本就不大,两个随从在前面开路,三人边走边聊,约莫一刻钟工夫,来到一条两旁都是高墙大院的巷子口。
张福乾小跑着从巷子出来,恭谨施礼,呼道:“董县丞!今日有失远迎,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