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城好些年没下过雪了,这次的雪出乎意料的大。
还没等他们走到零食店,两个人的衣服和头发上就已经都是雪了。
“下雪的时候,不管干什么都很高兴,”詹鱼的手摊开在接落下的雪,他乐呵呵地看向傅云青:“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傅云青垂着眼看他,伸手握住他被冻得通红的手指,低低地嗯了说一声。
街上没什么人,加上穿得厚,有衣服的遮掩,詹鱼也不抗拒,很自然地把手塞进他的口袋里。
狭小的口袋里,两个人的手紧紧握着,十指相扣,冰凉的指尖再次被捂热。
“你头发白了。”詹鱼眨眨眼睛,睫毛上也挂了雪粒子。
傅云青偏头,称述事实道:“你也白了。”
詹鱼挑了下眉:“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詹鱼笑得一脸促狭,“我在网上看到的,是不是很应景。”
傅云青微怔,心口发烫,须臾,他无声地扬起唇角:“嗯,很应景。”
说着,低头在詹鱼的唇上亲了下。
也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有雪落在了唇齿间,这个吻都冰冰凉凉的。
一触即离,又轻又浅的一个吻。
“你他妈的,”詹鱼下意识捂住嘴,心虚地往四周看,“在学校门口,你不要命啦!”
幸好附近没什么人,他们站的地方是一个废弃不用的电话亭,勉强也算是挡了一下,但这么光天化日的,还是让人心头发虚。
“嗯,我的错。”傅云青承认错误的速度向来很快,态度还极好,让詹鱼找不出错处。
“下次不准了。”詹鱼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每次他都说,真到了下一次这家伙还是要做。
“教导主任要是知道了,我就举报你勾i引我早恋,”詹鱼语气威胁地说,“罚你去扫厕所。”
虽然他是这起早恋的参与者,但发起人可是主任眼里的这位好学生,要罚也应该是罚傅云青,也不知道教导主任知道了,脸色得多么精彩。
傅云青笑着帮他扫掉围巾上的雪:“那我们回家再亲。”
詹鱼脸红了红,瞪他一眼:“能不能别把这种事挂在嘴边。”
这个人都不会害臊的吗?
“好,那我不说了,”傅云青伸手揽了下詹鱼的肩,“外面路滑,你走里面……”
不等他把人往里带,就听到身后“嘎吱——”一声尖锐的声响——
像是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声音,急促又刺耳。
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傅云青直接把怀里的人推了出去。
詹鱼猝不及防地摔在了人行道上,接连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掌心擦过路面的沙砾,顿时漫上猩红一片,詹鱼拧眉,抬眼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呼吸一窒。
“傅云青!”他翻身爬起来,腿软了下,差点没站稳。
一辆卡车横在马路中间,车头撞在路边的电话亭上,因为剧烈撞击,车头已经严重变形,引擎盖冒着滚滚浓烟,挡风玻璃碎成了蜘蛛网,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巨大的车厢摆尾在地面上拖曳出弧形的焦黑轨迹。
电话亭已经不成形状,玻璃渣碎了一地,电话线吊着的听筒悬在半空中,来回摆动。
不远处,刚刚还在和他说笑的人无声地躺在雪地里,身下鲜红的液体染红了地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