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塞的耳膜连脑神经也堵住了,沈翠翠一句话,他要花好半天才能理解“可是他说高考结束会送我惊喜,他从没说过他要出国,从来没有。”
“惊喜会不会,就是指出国这件事啊”
沈翠翠犹豫,说完也现这么说不合适,转而安慰“没事小临,你也知道的,小初皮得很最爱瞎说,惊喜的事大概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蹙眉“时间快到了,小临阿姨先走了,放心,我会让小初联系你的,到时候你们再慢慢聊啊。”
她赶着时间,随手将一个纸盒扔进旁边垃圾桶,边走边嘀咕着嗔怪儿子“也真是,都是大人了还这么懒,一箱子垃圾也要留给让妈妈扔”
嘭的一声,盒子散开,一捧铃兰摔得七零八碎,底下的东西混进脏污的垃圾堆里。
其中两个从桶边沿弹了出来,陶瓷的玩偶摔成了碎片,编织的挂坠滚落几圈,上面的铃铛沾满灰尘。
临颂今看着从箱子里摔出的那些,如同当头挨了一记闷棍,身形几晃,几乎站立不稳。
那里面大大小小装着的,全是从小到大十几年里,他送给宁初的东西。
烈日将地面烘烤得滚烫。
临颂今睁大眼盯着垃圾桶,一双腿重得像是灌了铅,视线里的光却忽明忽暗,他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身后一声鸣笛传来,他如梦初醒,重重吸了口气掉头用力往回跑。
远处沈翠翠站在一辆银色轿车前,他想喊,张嘴却只有风呼啦啦灌入喉咙,不出一点声音。
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载着沈翠翠的车驶远,他喘着粗气左右望,朝另一边跑上主路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司机挺年轻,扬声了句帅哥去哪,只听急促的呼吸声,却没有说话声。
他往后视镜看了眼,哇地一声“同学你怎么这个脸色你没事儿吧,是不是要去医院”
“不是。”
嘶哑的声音从男生喉头挤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机场,快点。”
“哦哦,机场是吧,行。”
司机点火驶入车流,抓起手边一包卫生纸往后扔“把你头上汗擦下,门上有水可以喝,不收钱,你缓缓,别中暑了。”
临颂今没有擦汗,也没有喝水,他往后瘫在椅背,大口呼吸,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也有顺着眉骨跌进眼眶,刺得眼球酸痛。
想不到什么,也想不了什么,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得知道宁初去了哪儿。
不要什么之后联系,不要什么慢慢解释,他不想要不能握在手里的承诺,他只想知道宁初去了哪儿,不然美国那么大,他怎么找得到他
神经自我保护的麻痹感褪去,才感觉到太阳穴突突跳着撕裂的动静,而身体却像是被掏了一个大洞,冷风嚣张地往里灌,将周围伤口撕扯得血肉模糊。
半小时后到达机场。
司机还想见男生面色比刚上车时没有一点好转,还想关心一下是不是真的没事,后者却没能给他开口的机会,下车奔入机场。
可是萱城机场太大了,他不知道沈翠翠在哪个区域,只能从最近的区域一个个找。
高考结束后的机场人流量比平时更多,临颂今不断穿梭其中,视线扫过每一个背影,每一张面孔。
他跑了太久,太累太痛,身体快要到达极限,喉咙漫上一股腥甜,目之所及大片重影,仍旧执拗地不肯放弃。
来往乘客络绎不绝,他身处其中,就像是无数被命运安排好未来走向的一只蝼蚁,无论他如何挣扎,就是逃不出属于他该走的那条轨迹。
播报目的地为美国的飞机一架一架飞过,太阳从当头悬挂的位置慢慢向西落下。
面色惨白的少年最终支撑不住狠狠摔在地上。
光洁坚硬的地面被动撞击着他的身体,他却已经麻木地感知不到痛觉。
周围的人一下涌上来将他围在中间,或是好奇,或是关切,或者候机无聊看个热闹,声音浑浑杂糅成一片,落在临颂今耳朵里越来越远。
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不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