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歌冶立刻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拖着不能动的下半身,努力往那边爬。
食衣住行都有人精心侍候,并不需要自己动手,式歌冶的上半身向来瘦弱,包括腰部在内,整个下半身都像一坨死肉一样,一动都不能动,式歌冶爬得十分艰难。
裴染也在手脚并用,努力往本子那边爬过去。
她在心中飞快地思索:式歌冶的绿光每次都是从手掌流泻出来的,平时绿光必然也是藏在体内,他现在明明能催动绿光出来,却不直接在落着一层灰的地上画画,或者写行字,来置她于死地,非要爬过去拿到他的黑皮本子不可。
看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不知他是一定要那个黑皮本子,还是要本子上别着的那支漫画钢笔,或者必须得把画画在纸上。
绝不能让他拿到本子和笔。
裴染的手脚都能动,但是全身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使不上劲,式歌冶上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惜下半身像块死沉的石头,两个人身体都不太灵光,就像两条大虫子,一起蠕动着,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挣扎着匍匐向前。
式歌冶离得更近一点,终于爬到了。
他一把抓住黑皮本子,飞快地拔下本子上别着的钢笔,翻到空白页。
绿光如同一点水滴,从他的手心里淌出来,顺着手指流泻到钢笔的笔尖,他立刻落笔。
他绘画功底非凡,这又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画的速度比平时更快,三两下就勾出了一个梳马尾的女孩,趴在地上。
裴染在脑中吼:“W!!()”
W答得极快:我在。()”
式歌冶也正飞快地在纸面上加上一竖列潦草的字:胶带松脱了
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全是杀意。
这辈子从来没有任何人让他像现在这么狼狈过,而且是完全暴露他的身体缺陷的狼狈。
他要看着她死。
让她死,炸了她,让她碎成渣。
式歌冶的笔尖一划,瞬间在纸上的女孩脑袋旁边添上了一个圆形的气泡对话框。
哪怕只在对话框里再写一个字,她都必死无疑。
然而裴染挣扎着,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已经爬到了他身侧。
和他的距离太近了。
()如果和出声的人距离太近(),也会被爆炸波及(),式歌冶当然很清楚这件事,除了那对母女,他已经用这种办法高效地处理掉好几个人了。
只要她一炸,他也要跟着倒霉。
式歌冶只得压住火,改变策略,飞快地涂掉对话框,又要写别的。
裴染心中很清楚,他要么就是打算直接把她写死,要么就是又要让她全身僵直。
一切都只在瞬间发生,裴染在脑中命令W:“立刻在式歌冶耳边出声!用你最大的音量!能多大就多大!疯狂地大!!”
二楼,左手第三个房间。
房间里没有人,门也大开着,金属球被随便摆在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上。
W一边留神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举起不太听使唤的机械臂,努力把发射元件往自己的脑袋里怼。
可惜看不见,折叠臂又摇摇晃晃,没法精确定位,接口怎么都对不准。
裴染就在楼下,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尽可能稳住折叠臂,反复估算偏差,试了一次又一次。
脑中突然传来裴染的声音,她头一次用这种焦急的口吻,她要他立刻用最大音量跟式歌冶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