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月鋒開始創業,到現在身心倦怠,七年時間,兩人沒有坐下來推心置腹地聊天。明月鋒忙忙碌碌,一刻不停歇地向上爬,賺錢成了唯一的人生目標,回發現,錢沒賺多少,摯友只剩下一個,不禁令人唏噓。印寒則在漫長的孤獨與等待中,藏匿於天性的陰暗放大,私心如藤蔓瘋長,在明月鋒不知道的角落,潛移默化地影響命運的走向。
夏威夷的陽光大好,金黃的沙灘、無垠的大海、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飛鳥,不負天堂島的盛名。明月鋒穿了條花哨的大短褲,肩頭搭一條毛巾,吊兒郎當地走近沙灘浴場,坐在遮陽傘下的躺椅上,吸溜一口雞尾酒:「舒服——」
印寒皮膚冷白,穿了一條素白的泳褲,盤腿坐在躺椅上抹防曬霜,蓬鬆的捲髮垂下額角,顯出幾分柔和安靜。
「我記得我小時候說,等賺錢了,帶你去環遊世界。」明月鋒說,「你第一個國家想去哪?」
印寒思考半晌,慢騰騰地把防曬霜抹勻小腿,拽著明月鋒的腳腕要給他塗。
「哎哎哎我不用。」明月鋒下意識抽出腿,卻被印寒抓得死緊,迫不得已抹了一小片乳白的霜液。
「莫斯科。」印寒說,燥熱的指腹揉過溫涼的皮膚,耳尖熱燙,卻忍不住撫摸更多。
「要去俄羅斯啊……咱們最好夏天去,冬天太冷了。」明月鋒拍掉印寒愈發過分的手,「摸什麼摸,我有的你都有。」
「不一樣。」印寒小聲反駁。
「哪兒不一樣了,摸出火氣你解決啊。」明月鋒嘴上花花,脖頸紅了一片,撇過頭佯裝忙碌,拿起手機翻閱許久不看的微信工作群。
印寒合上防曬霜的蓋子,靠著椅背喝一口冰涼的莫吉托,說:「你對賴祥雲怎麼看?」
「他挺能賺錢的。」明月鋒說。
「他已經在做貼牌了。」印寒語出驚人。
「嗯?」明月鋒皺眉,撐起身子坐直,「他沒跟我說啊。」
「今年年初,三個廠長6續撤資,公司調用了一部分錢填補成本。」印寒說。
「我知道這事。」明月鋒說。
「那三名廠長的股份,賴祥雲開放給員工做內部購買。」印寒說,「自願購入股份的員工有三名,品控主管陳岩,設計主管竇靜樺和總經理助理苗蓓,他們的背景都與賴祥雲沾親帶故。」
「你是說,賴祥雲想和我搶公司?」明月鋒思考,「我手裡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剩下百分之二十齣讓融資,他再收攏也比不過我。」
「但他在公司里的話語權比你大多了。」印寒的眼睛猶如深不見底的窖井,盯著明月鋒,話語中飽含警告,眼神卻沒有憂慮,他在評估霧哀對明月鋒的重要性,「你回去,公司內部免不了爭權奪利。」
「那就爭。」明月鋒漫不經心地喝一口雞尾酒,「本就是我的公司,我拿回來有什麼不對?」
印寒緩緩躺下,望著遮陽傘的傘骨紋路,閉上眼睛,眉頭隆起,片刻舒展,如明月鋒所說,什麼都不想,一心享受夏威夷熱烈的日光和金黃的沙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