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期末周,我沒排課。」印寒說,他抬手,替明月鋒整理衣領,漆黑的眼珠暗藏冷冽,「你的人生大事,我肯定要參與的。」
「哈哈。」明月鋒乾巴巴地笑,面對陰森森的髮小,他不由自主地矮了一頭,嘴比腦子快,「不是人生大事,邊總當上總經理就離婚。」
「哦。」印寒說,「你不想我去?」
明月鋒確實不想要印寒出席,他甚至不想告訴印寒,生怕把人刺激瘋了,他訥訥半晌,自暴自棄地說:「你想去就去。」
「明月。」印寒湊近明月鋒,伸手固定住小夥伴的下巴,兩人身高相仿,平直的對視碰撞出暗潮洶湧的浪花,他一板一眼地說,「我不是你前進的阻礙。」
「我不會傷害你。」印寒說。
「相信我。」印寒說。
「我也不想傷害你。」明月鋒捂住印寒的眼睛,狼狽地低下頭,「我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朋友。」他痛苦地皺眉,深吸氣呼氣,指尖顫抖,手腳發麻,山嶽般的負罪感如高樓傾塌,將他囫圇掩蓋,不留片刻喘息餘地。
「叮咚叮咚。」
「小鋒扔個垃圾怎麼需要這麼久。」陳芝瑤打開門,眼前站著一位陌生的捲髮年輕人,遲疑道,「你是……?」
「我是明月鋒的髮小。」印寒自我介紹,「我第一次來杭州,他帶我出去走走,給您說一聲。」
「哎,好的。」陳芝瑤不疑有他,「去吧,注意安全。」
「阿姨再見。」印寒客氣道別,轉身離開。
小路盡頭拐角的草坪,垂頭坐著一個人影,印寒走過去,彎腰將明月鋒抱起,問:「去醫院嗎?」
「休息一會兒就好。」明月鋒有氣無力地說,「放我下來。」
「沒人看見。」印寒將好友抱到別墅區空閒的鞦韆上,借路燈觀察對方蒼白的臉色,「你驚恐發作了。」
「我知道。」明月鋒說,他捂住口鼻,避免過度呼吸引起鹼中毒,聲音憋悶,「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在你身上裝了跟蹤器。」印寒說。
明月鋒錘他一下:「別扯淡。」
印寒眼中隱隱含笑,說:「你手機gps沒關,我關聯了你的手機。」
明月鋒休息了一陣,身體恢復些氣力,他掏出手機,點開定位,倆人的帳號在一個家庭組下,隨時隨地可以查看對方的行蹤,他說:「行吧。」遂摁滅屏幕,沒有刪除家庭組或者把帳號移出去。
「不刪掉?」印寒問。
明月鋒瞥他一眼:「有用嗎,反正你也能找機會再加上。」
印寒抿唇,壓不住唇角上翹的弧度,他推一下鞦韆,繩索緩慢地向前悠去,再飄飄忽忽地盪回來。他敞開雙臂,將那一輪黯淡的月亮攏入懷中,說:「我不想你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