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滯,窗簾緊閉,陽光透過細小的縫隙照亮漂浮的塵埃,明月鋒指向臥室門口:「滾。」
印寒看著他,小夥伴從小到大幾乎沒對他說過重話,他難得面露失落,塌下肩膀,收斂欲望,走到門框邊,問:「你想吃什麼,我去做飯。」
瞧小夥伴那副可憐兮兮的小媳婦模樣,明月鋒不願承認自己剛剛硬起的心腸又嚷嚷著造反,他說:「隨便你,我去洗澡。」
作為明月鋒的朋友,王岳揚有幸得到一張婚禮請柬,出於看熱鬧的心理,他封了個小紅包,昂挺胸地踏進婚禮會場。五星級酒店最大的宴會廳,三百張圓桌逐一擺開,他挑選了一個視野良好的看熱鬧座位——第二排圓桌中間的位置,大喇喇地坐下,抓一把花生慢悠悠地剝殼。
會場面積寬敞卻不空蕩,主屏幕搭建為奢華精緻的森林主題,中央一條狹長的T台分割觀眾席,地上散落著松果造型的毛絨玩具。客人候場時,服務員端著餐盤穿梭其中,為每位客人送上餐前點心、水果、喜糖和熱茶,做足了豪門世家的派頭。
王岳揚受限於公務員的身份,出差只能坐經濟艙或高鐵,自家有個喜事也不能大操大辦,哪兒有機會見識此等奢華的場面。他手執叉子三口兩口吃完巴掌大小的芒果慕斯,克制嘴饞,生怕吃太多漲肚皮吃不下等會兒的正餐。
時針指向十二點,會場門口人群熙攘,許是大人物到場。王岳揚轉頭,抻著脖子往前看,三男一女,由旁人簇擁著朝第一排走去。
「那是邊董嗎?」坐在王岳揚左手邊的男人忍不住問,「看著像。」
「是邊董和他老婆。」另一位客人接話,「另外兩個男的好像是邊董的朋友。」
「你們南方人消息也太不靈通了。」一位女客人開口,聽來是正宗的北京口音,「那是邊董的髮小謝堂燕,和謝堂燕的丈夫方庭珩。」
「我知道方庭珩,是個演員?」鄰桌也參與了議論。
「三年前的影帝,你們不怎麼看電影吧。」女客人說,「謝堂燕在北京可有名了,他開法拉利掉湖裡過。」
「啊……你說這個事我就想起來了嘛。」一位客人會心一笑。
王岳揚也想起來了,他看著大人物們落座第一排,婚禮正式開始。
耳尖的邊修平捕捉到賓客細碎的議論聲,忍俊不禁,他偏頭湊近身邊發小的耳畔,輕聲說:「燕子,你掉湖裡那事得讓人嘮一輩子。」
「快閉嘴。」謝堂燕懶得搭理沒事找事的邊董,側身靠在方影帝胳膊上。
方庭珩摸了摸自家燕子氣悶的後腦勺。
台上司儀開始熱場,拉拉家常唱唱歌,後台陳芝瑤眉頭緊皺,對著表情麻木的邊珦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他失蹤了。」邊珦說,像小時候遇到難題一樣無助地望著陳芝瑤,「媽媽,怎麼辦?」
「先把直播停掉。」陳芝瑤說,在此之前,她十分滿意明月鋒,以為女兒終於找到真命天子,過上公主和王子幸福生活的童話結局,哪知王子是個失約的王八蛋,婚禮當天狠心將公主丟下,電話不接,杳無音信。
「不。」邊珦眼神狠厲,「我要讓全世界知道我的未婚夫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她故意省去名字,用「未婚夫」指代,加重暗示。
陳芝瑤既愧疚又心疼,恍然未覺女兒的小把戲,她抹去邊珦眼角晶瑩的淚水:「都是媽媽的錯,媽媽識人不清,讓你受苦了。」
第1o7章別亂碰
中午十二點,準娘邊珦身披墨綠的精靈公主婚紗,走上T台,全場矚目,眾人靜靜等待邊珦發言。
「各位來賓,郎有事耽擱,請大家稍等片刻。」邊珦說。
機靈的司儀手持話筒救場:「在等待的過程中,我給大家再唱一段,有想上來獻唱的朋友隨時舉手示意。」
賓客們聽罷,低弱瑣碎的竊竊私語盤旋於會場上空,謝堂燕問:「結婚還能耽擱?該不會跑路了吧。」
邊修平手肘撐在桌面,說:「有點奇怪。」
「直播沒關。」邊修平的妻子余煙環顧四周,「我記得你說過你這個堂侄女不想結婚?怎麼又結了。」
「堂嫂是個磨人的。」邊修平無奈地說,「我本不想來,不也被她磨來了。」
「若是郎真的放鴿子,你不去給你堂侄女撐腰?」謝堂燕戳一下邊修平的手臂,痞壞的笑容頗有些昔日京城大少囂張跋扈的影子,「把那個膽大包天、出爾反爾的男人揪出來,讓他跪在地上給你堂侄女賠罪。」
「不知道的還以為無垠涉黑了。」邊修平搖頭,「我堂哥的家事,我管不著,也懶得管。」
「嘁,沒勁兒。」謝堂燕偃旗息鼓,捉住丈夫的手,斜靠著把玩。
台上鬧劇依舊,婚禮全程直播,四台攝像機全方位無死角地將邊珦精湛的表演上傳至網際網路,準娘自滿懷希冀到不知所措再到心如死灰。十二點三十五分,邊珦向眾位賓客表示歉意:「婚禮取消,我會按照登記簿將禮金送還給各位親朋好友,實在抱歉耽誤了大家時間。」
網際網路各大網站Top1話題#無垠大小姐世紀婚禮郎消失#,Top2#無垠郎逃婚#、Top3#豪門貴女婚禮慘遭拋棄#,一時間無垠邊家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焦點八卦。邊珦坐在化妝間裡,捧著手機默默垂淚,心中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