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打量着这一身新装扮,顾盼神飞,神色飞扬,自从父母走后,多少年没缝过新衣裳了。
这会儿对他三叔既有感激,又有歉意,好像自己也偷了三叔家不少鸡。
穿过客栈前厅,有不少退房的房客,看着这叔侄两个,就连店里的掌柜伙计都忍不住侧目,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正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也不理会路人的指指点点,扛着脑袋,高傲的跟公鸡似的,跟在三叔后面。
两人来到一处恢宏的院落,门头让有块牌匾,上书“邑衙”。(县衙、府衙听的多了,也没过还有邑衙的,反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地之外还有天地,笔着姑且这么解释吧)
叫了门,门房开了门,道明了身份,说明来由,接着一个穿着绿衣裤的中年男子,把二人引进内院的一处偏房,门口钉了块小木塞,上面写着“皂吏室”。
三叔朝里面正中靠墙的位置坐着的人拜了拜,秦正也学三叔的样子跟着拜。
只听那人开口,声音浑厚,道:“张邑秦家洼秦氏族人秦正,应征巡城捕快之职,今蒙邑丞施恩,村正保举,报效朝廷,特封秦正为秦州琢郡漳县治下张邑司缉捕催征巡更诸事。”
秦正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听着感觉拗口,不知所云。
大概是这差事成了,抽空,秦正微微抬起眼皮打量此人。
只见此人国子脸,呈枣红色,络腮胡,鼻梁高挺,鼻尖儿形如鹰嘴,唇很薄,身材健壮,肩膀很宽,仅坐在那里,都显身材高大壮硕。
此人说完就没在多言,三叔见此,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荷包,翻过手就往这人手上一塞,此人一抖袖口荷包就消失不见,秦正看的仔细,却没敢吱声,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人又道:“牙牌、公服、兵刃收好,”又唤了秦正:“来,登记画押造册,从此你就是朝廷的人了”。
至此秦正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叔侄二人又千恩万谢,感谢邑丞大德。
拜别此人,往客栈走去。
秦正一路憋着好多话没问,回到房间就一股脑儿的问个没完。
三叔也不恼,耐心讲解。
得知今天见的人也姓秦,叫秦无疆,邑里的捕头(一般县衙才称捕头,奇怪,邑里也有捕头),烂泥拗人,份属本家,勉强能扯上亲,按照辈分,跟太公平辈,小房的,秦正得称祖父。
秦正得了官差,走路都有些飘飘然了。在房间里换上小绿衣,戴着黑方帽,笑嘻着嘴,眯着眼睛,在三叔面前来回踱步,一遍又一遍。
三叔也不着恼,笑呵呵的看着秦正耍宝。
耍累了秦正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了衙役服放在床上,又仔细端详着牙牌,看着看着,自己在那嘿嘿嘿傻笑。
三叔找了掌柜替秦正租了房子,就他们住的这间,又付了三个月房钱,就没搭理秦正,独自到街上采买,回来已经天擦黑了。
晚上,三叔又把秦正叫到身边,嘱咐再嘱咐,生怕哪里出了岔子,又让秦正复述一遍,这才让秦正收拾睡觉。
秦正兴奋了一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早上还是被三叔揪起来的。
睡眼惺忪的秦正在三叔的催促下,吃了早饭,又收拾一番,跟着三叔到邑衙报到。
秦正有了秦捕头的关照,来到班房。
班房里头二十几个皂吏衙役,对着秦正旁敲侧击,当得知秦正跟捕头一个姓时,个个浮想联翩,把秦正当成捕头的亲戚,甚至是子侄。
很快秦正与衙役门门打成一片,后来班房又给秦正安排了个师傅,秦正先跟着师傅后面先学。
三叔把秦正送到班房,又嘱咐了好几遍,给秦正留个黑荷包,让秦正省着点儿花,该用的不别省。
三叔又跟秦捕头道了别,然后就回客栈收拾行李,赶着牛车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