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集贤正字,虞明月。
而她似是忘情的吟出了这句话之后,抬头迎上宇文渊的目光,立刻有些惊惶的低下头去。
宇文渊想了想,转过身来慢慢的走到了她的面前,道:“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微臣胡言乱语,有辱圣听,请皇上恕罪。”
一旁的虞定兴神情也有些惊惶。刚刚,他因为一直注视着周围,并没有听清自己的女儿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看到皇帝突然走到虞明月的面前,也吓了一跳,尤其想到她之前在太原之战的庆功宴上就曾经因为胡言乱语而令皇帝不喜,刚刚在营帐中,更说出了那些能株连九族的屁话,这个时候再见此情形,立刻就变了脸。
虞定兴有些慌张的道:“陛下,微臣教女无方,请陛下——”
他的话没说完,宇文渊一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仍旧目光灼灼的盯着虞明月,道:“你刚刚吟的,不像是诗。”
虞明月低着头,纤长浓黑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严严实实的遮掩住了此刻不住闪烁的瞳光,而她开口时,声音倒是镇定了一些:“不是诗。”
“那是什么?”
“是——是微臣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宇文渊闻言,目光也闪烁着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忽的轻笑了一声,道:“也对,自古以来多少佳句,都是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
说罢,他又转过头去,看着眼前起伏不定的滚滚黄涛,浓浊的河水仿佛真的融入了千百年为这片土地而战的英雄所流尽的英雄血,于是又轻声吟道:“水涌山叠,周郎何处?这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吟完了这一句,他忽的又笑了笑,道:“虞卿。”
虞定兴慌忙上前一步:“臣在。”
宇文渊道:“你刚刚说,你教女无方。”
“是,微臣——”
“若教导无方,如何以广寒客之名夺魁?如何任集贤正字,还吟出‘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琉’的佳句,又何来此等豪迈胸怀?”
虞定兴原本心跳如雷,生怕哪一个字不对,引得皇帝不悦,却没想到宇文渊会说出这样的,他顿时一惊,再回头看了一眼虞明月,神情复杂的赔笑道:“微臣……”
“你不用说啦,”
宇文渊轻轻的摆了摆手,像是感慨,又像是抱怨,喃喃道:“怎么别人家的女儿,一个比一个好……”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也很低。
但站在他身边最近的太子宇文愆,仍旧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复杂的神情,回头看了虞明月一眼,虽然一言不,可那宽阔的肩膀仿佛被拉到了极限的弓一般紧绷,甚至在微微的战栗着。
周围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口,尤其是虞定兴,而他心中所慌乱的,也不是此刻虞明月突然兴起的胡言乱语,还有另一件事——
刚刚他们一到这渡口,他就开始四下观望,虞明月之前说她已经安排好了,等到皇帝亲自到了渡口,准备坐船渡河的时候,就会有她事先安排的人上前来禀报河对岸的‘异样’;可直到现在,内侍们已经跑到上游,将停泊在前方的渡船引到此处,大船渐渐的靠近他们的时候,那些人却还没有出现,这令他愈加不安了起来。
说好的安排妥当了呢?
事实上,不仅是他一身的冷汗,这个时候的虞明月呼吸也逐渐的乱了起来。
按照她的安排,在宇文渊抵达龙门渡的时候,她的人就应该从对岸上游渡河往这边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皇帝,让他相信是左骁卫大将军忧心皇帝的安危,特地派遣人马事先渡河,探查对岸的情况。
现在,他们渡河的船已经快要到眼前了。
她的人呢?怎么还没有出现!?
不仅是他们,在看着这片澎湃风景而心情激荡的宇文渊忽的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道:“愆儿。”
宇文愆立刻上前:“父皇有什么吩咐?”
宇文渊道:“秦王,还没到吗?”
大家不好意思,今天太忙了,刚刚才赶着写完了这一章,来不及再更新了,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