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的眉心微微的蹙了一下。
其实,只要瘟疫一散布开,死人就是很正常的事,可一听说又死了十七个,她的心里还是不由得苦。
这,才只是第二天。
又走了几条街,情况都差不多如此,每条街上都有从城中各大医馆找来的大夫,有些在帮着看诊,有些则拿着裹了艾草等药物的绵纸筒点燃了四处燎熏,而那些病人们一个个瘫在地上,不断的哀嚎呻吟,令整个坊市都充满了颓败的气息。
明明知道自己是来帮忙的,可这个时候,连商如意自己都快被这种气息所染,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无助了。
不过,现在还不到无助的时候,商如意下意识的想要深吸一口气,倒是立刻停下了,只转头对着那吴患之道:“吴大人,这一次的事,就劳烦诸位多多费心。其他事,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那吴患之和身后的两个医正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一丝讶异的神情。
宇文渊那天在太极殿外说的话,别说他们知道,如今只怕大半个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不仅知道,谁又听不出这话中的深意呢?
这一次的瘟疫之治,就是一场未来的太子之争!
可眼下,商如意却让他们不要把“其他事”放在心上,显然就是让他们以救人为重。
难道,宇文二公子和这位少夫人,竟不去争了?
所以,才任人在坊内——乱搞?
几人虽诧异,但既然商如意已经话了,他们也不好多说,都答应了下来。而那吴患之迟疑了片刻,便说道:“既然少夫人这么说,那有些话,本官不知当讲——”
这时,商如意又往周围看了一眼,道:“这几条街上的,就是所有的病患了吗?”
吴患之停了下来。
感觉到他的目光似在闪烁,商如意立刻感觉到什么:“不是?”
吴患之又迟疑了一下,才道:“还有一些,在那边的马棚里。”
“马棚?”
商如意一听,眉头就拧了起来,让人露宿户外已经非常难受了,怎么还能把病人放到马棚里?
于是说道:“病人,怎么能放到马棚里?!”
那吴患之苦道:“少夫人,我们人手也不够,况且——这瘟疫不同其他病症,染病过半个月的,几乎已经病入骨髓,没得救了;年老的病患,能救治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另外两个医正也附和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这里的病人着想而已。”
“是啊,我们只是想多救人。”
听见他们这么说,商如意也说不出话来,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劳烦带我去看看。”
那吴患之便让两个医正去做事,自己带着她坊内走去。
穿过几条长街,又过了一条甬道,已经快要靠近城墙了,前方燎熏的雾气更重,而浓烈的药味中,还夹杂着一点说不出的恶臭,哪怕众人蒙着面纱都被熏得大皱眉头,图舍儿更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这味道,商如意倒也并不陌生。
之前在太原军营内,也是这样的味道,熏得图舍儿险些昏了过去,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她还是不长进。商如意苦笑了一声,便道:“算了舍儿,你就留在外面,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