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梨花开得正好,一团团挂在枝头,像少女娇羞的笑容。清风一拂,那沁人心脾的香味就丝丝缕缕缠绕身侧,挥之不去。
舒妤最喜欢赏花,若不是舒婕先选了那处满是梨花的院子,她也不用在院中搭那么多花架子来养花了。
“舒妤,你在想什么?”阮青栀开口,甜甜的嗓音好似黄鹂鸟。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嗓音比这梨花还要甜。”舒妤随手掐下一朵,别在她鬓间。
“舒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吟霜摘下一片花瓣丢向舒妤。
“就你爱吃醋,整个林子都能闻到一股子酸味儿了。”舒妤也不示弱,随手摘了一片花瓣反丢回去。
“对了,你嗓子这么好,会唱歌吗?”两人嬉闹了一阵,让青栀忍不住笑,吟霜这才想起刚才突然想问的问题。
“嗯,会一点。”青栀害羞地点点头。
“刚好我今天带了琴出来,不如我抚琴,你来唱歌。舒妤就来跳支舞吧!”本来就是闲游,吟霜本以为能找个亭子坐坐,弹弹琴,吃吃点心,所以带了琴出来。
“好啊。”三人一拍即合,纷纷到马车里取自己要用的东西。
舒妤取了一把小扇,吟霜取了琴,青栀则是取了一支笛出来。
“我唱歌还是有些……害怕。”
“没关系的,这里又没有外人。”吟霜拨弄了两下琴弦,确定声音无误就开始演奏起来,一时间,泠泠之音自指尖流出,引得林中闲逛之人不禁侧目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然而重重梨花隔着,谁也看不清究竟是何人在奏乐。
“重重梨花开似霰,星星点点风吹散,香风引我去何处,花林深处见花仙。彩蝶纷飞舞翩翩,光斑影驳枝纤纤,若问仙子何处去,何处去?自是梨花心上眠,心上眠。”青栀的声音比琴音还要好听几分。似乎是现了有人影靠过来,她只唱了这一段就停下来,随即吹奏起笛子来。
舒婳一行赶到的时候,没有看到是谁在唱,只能听见琴笛相和,声音动听;看见舒妤在林中翩翩起舞,衣袂翩飞,恍若梨花仙子。与沐晴随时随地自带的清冷气质不同,舒妤只有在表演的时候才会出现一种飘忽不定的仙人之姿。想必她自己深知这一点,这些年都没有停止练舞。
舒婳心中冷笑,她还真是不放过任何让别人欣赏舞姿的机会,可谓是十分自信了。
“啪,啪,啪。”一阵掌声打断了舒婳的思绪。隔着重重花林,她并没看到是谁在鼓掌,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双金丝履,随后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舞跳的不错,你是哪家姑娘?”
“休得无礼,哪有随意询问姑娘姓甚名谁的道理!”红雨出声维护道。
“哈哈,好吧,后会有期!”那声音渐行渐远,却让舒婳心头一惊:陛下?不,现在他应该还是太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舒婳和舒婕来这里纯粹是临时起意,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把太子诓过来?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你姐姐舞姿当真称得上是一绝。”就算是风沐晴也不得不承认舒妤这一支舞跳得极好。
“这是自然,姐姐这么多年从没间断过练舞。”除了腿上受伤的时候。
“那你呢?”沐晴意有所指地看了舒婳一眼。
“我自然也是会的。”舒婳唇角上扬,那份自信和笃定让沐晴不禁在想她跳舞时到底会有多好看。
“就你那两下?算了吧,当年夫子刚开始教的时候你都恨不得同手同脚。”明珠回忆起童年时光的舒婳来。
“我后来一直有练,不行吗?”舒婳这些年没少练是真。上辈子她吃喝玩乐了那么久都没胖起来,和天天跳舞肯定是有关系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跳舞,可能她一直都想和舒妤一较高下,只不过那时候还不敢罢了。
“我好想念夫子啊。”明珠小时候没少挨夫子的教训。但是很奇怪,现在回想起来,却满满都是夫子对自己的好。
“她现在过得很好。”沐晴突然插话道。
“你见过我们夫子?”从铜陵府离开之后,明珠就再也没见过夫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而风七和皇帝一道回来,自然是知晓其中内情。只不过由于某些不可说的原因,现在宫中那位贤妃娘娘,再也不会被提及当年的名字了。
“我没有。”沐晴很诚实地回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夫子这些年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她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寄出去的信就再没有回音。她也寄信问过舒婳,舒婳说夫子远游去了,再没回来过。
“我不能说。”圣上为贤妃娘娘改名换姓抹去前尘,让她入后宫的事情怎么说都是皇家秘辛,知道内情的人就那么几个,沐晴当然不可能说出去。
“我信你。”舒婳望着沐晴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盛满寒冰的眼眸仿佛有一瞬间化为盈盈秋水。
“嗯。”沐晴不再解释,抚摸了一下腰间的蓝色荷包。
“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嗯?”明珠听她们两个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信,觉得她不在舒婳身边的这几年,舒婳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还有这个沐晴姑娘,她是冰块成了仙吗?隔着舒婳她都觉得有点冷。就这样,两个人是怎么展出这种不可言说的友情的?这个世界还正常吗?
在明珠思考人生的时候,舒婳和沐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三人继续往梨花林深处走,看到了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