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宋青峰大晚上收到宫内口谕,还以为是天塌了,连夜带人去户部查账,不查不要紧,这漏税的事儿是真没有。这可怎么交代呢?
举报这个事儿是宫里采办干的,但文书封店这个事儿是自己人干的。一旦皇上过问,两边都跑不了。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偷税这个事儿坐实,另外一个就是把这个锅全都甩在那两个采办身上。
但是坐实偷税这个事儿要担风险,一个不小心,自己头上乌纱不保。想了想,宋大人让人连夜誊抄了香料店缴税记录,又给出文书封店的官员录了口供,关押在了户部。
早朝上,皇帝虽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过问这个事情,却在早朝过后在御书房单独召见的户部尚书。
“陛下,这是臣昨夜调查的结果。是臣御下不严,致使官员私自与内侍勾结,贪污财务,请陛下治罪!”户部尚书规规矩矩跪着,不敢有半句怨言。
“朕知道了,既然没有漏税,就让人家早日恢复营业吧。”皇帝摆摆手。
“谢陛下。”户部尚书磕了一个头,没有起身。
“还跪着干嘛?回去办事啊!”皇上一抬头,见户部尚书还跪着,将人给轰走了。
“老臣领旨,多谢陛下。”眼见皇帝没有严惩的意思,户部尚书这才松了口气,回去让人拆封条的拆封条,提人的提人,受贿那个官员扭送了大理寺,毕竟是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的案子,不惩罚总是说不过去。
舒婳派人去接了掌柜的出来,让他好生照顾生意,第二日,京都女眷就将香料铺给挤的水泄不通。原因无它,那日打碎的瓶瓶罐罐使得整条街香飘十里,引得不少人打听,求购。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秦鸿处理案子的时候怎么看这个东家的名字怎么眼熟。这不就是自己女儿开的吗!晚上回去得好好问问。
晚膳过后,秦鸿将舒婳叫到了书房,老夫人和夫人都是一副有些吃惊的样子。毕竟他连飞白都甚少过问,更不用说这个女儿了。
“母亲放心,只是和舒婳聊聊天。”似乎是看出老夫人的担心,秦鸿稍微解释了一下就率先去了书房。
“祖母,母亲,舒婳告退。”舒婳离开,远远跟在秦鸿身后。
“坐吧。”秦鸿很少这样单独和女儿们说话,这样正式的在书房叙话,似乎还是头一遭。
“是。”舒婳坐在椅子上,已经不是小时候连腿都够不到地面的小孩子了。
“你可知为父今日叫你过来所为何事?”秦鸿打量着这个最小的女儿。从她出生开始,自己就特别忙,除了吃饭,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面,如今竟然也已经长大了。
“女儿猜想,大概是香料铺被查封一事。”舒婳不紧不慢的回话,比飞白流畅顺利得多,让秦鸿忍不住点头。
“今日,我整理尚书大人提交上去的案件资料,现你名下的香料铺出了些事。既然是户部查封,你怎么不来问问为父呢?”这是秦鸿有些想不明白的,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铺子被查封应当是一件大事了,况且自己在户部任职,她竟然连问都没有问过。
“女儿知道父亲公务繁忙,想着自己先去厘清具体缘由。若是实在解决不了,再来向父亲请教。”不过依着晨曦现在受宠的程度,舒婳想着应当是暂且用不着。
秦鸿又点点头,问:“你祖母让你们姐妹三人接管店铺,果然是极锻炼人的。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可以直接来问我。即便是再忙,给你答疑解惑的时间还是有的。”想想自己对于女儿的疏忽,秦鸿竟然觉得有些愧疚。
“多谢父亲。”然而舒婳并没有将他的话太过放在心上。他能解决的,自己如今也能解决。若是他解决不了,自己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你长大了。”秦鸿将舒婳的不在意当作了乖顺,夸了她两句,就让她回自己的院子去了。今夜月明星稀,秦鸿踏着月色回了自己的院子,现夫人在等他。
“老爷回来了。”夫人坐在案几旁,婢女给她打着扇子,好不惬意。
“嗯。”秦鸿顺手用竹签叉了一块西瓜来吃,甘甜凉爽,真是夏夜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老爷今日叫舒婳过去,可是这丫头又做错什么了?”夫人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来。
“没有,这丫头长大了,办事沉稳许多。”秦鸿随口夸赞了一句,让夫人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舒婳确实是长大了……算算她的年纪,也应当议亲了。”夫人觑着秦鸿的脸色,现他没有不高兴,继续说道:“前阵子,赵夫人同我说,她府上的三公子怀瑜也到了议亲的年纪,我想着老爷若是觉得合适,不如就定下来。”
“你看着办吧。”秦鸿觉得赵怀瑜家世不错,人也出息,并没有反对。
没过几日,夫人就大张旗鼓的请赵夫人过来喝茶。舒婳这些日子本就因为香料一事而忙碌,现在听到夫人在府中一直不消停,就有些生气了,派了莫枫匿名给赵怀瑾带去书信一封,就说赵夫人暗中在为赵怀瑜择妻。
赵怀瑜不想听从母亲摆布,私下散布了一些流言,就说早年一个云游方士给自己算过命,断言自己活不过而立之年。这下赵夫人原本觉得差不多的几家瞬间就变了卦,只剩下秦府还与她有所往来,给赵夫人气了个倒仰。
“原本有些高门贵女的母亲已经松口了,这回可好,你自己传出去这些有的没的,以后再想要结一门门当户对的亲都不可能了!”赵夫人将赵怀瑜叫过来狠狠骂了一顿,赵怀瑜老实跪着,一声不吭。
“这个秦舒婳,原本不是娘最看好的,如今看来,也只有秦夫人夫妇不嫌弃,愿意将女儿下嫁给你,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儿子不会娶她的。像这种知道我命不久矣,还上赶着送女儿过来的人,说不定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哪有愿意嫁女儿过去当寡妇的父母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逼死为娘吗!”赵夫人都快被气哭了。
“是娘在逼儿子。娘明知道我想娶的是谁,为什么偏偏不让我等她。”
“那女人就是个灾星,尚未出阁就克死了自己母亲和姐姐,你想娶她,是想要克死全家吗!”
“那都是无稽之谈。母亲不要再逼儿子了,否则我也不确定京都到底还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赵怀瑜拂袖而去。
另一边,婉娘听说赵怀瑜活不过三十岁的消息,悄悄叫来女婢,耳语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