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烟话没说完,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急忙顺声望去,只见街上的人们纷纷驻足不行,不约而同地仰望着西北天空。
他们大感惊讶,急忙随着望去,只见遥远的西北半空,果然盘旋着一只凤凰似的大鸟,好像正在抓捕猎物似的,在半空中急盘旋半圈,一声长鸣,口中喷出一串长长烈火,猛然从半空中扑了下去,眨眼不见踪影。
龙中堂还以为看花了眼,急忙揉了揉眼睛,正想再次遥望,却听柳含烟连连惊呼道:“快走,快走快走。”
“怎么啦?”
龙中堂刚刚惊问出声,却被柳含烟一把扯住,不容分说,撒腿便跑。
龙中堂身不由己,一边随着柳含烟飞奔,一边不无好笑道:“看凤凰吗?来不及了,没了。”
“快走。”柳含烟头也不回道:“爷爷在那儿呢。”
“啊?你怎知道?”
柳含烟再不回话,拽着龙中堂,几乎脚不着地似的直奔北门,反而引得满大街的人们群起效仿,好像去抢钱似的撒腿便追,甚至还有人大声呼喊起来:“抓凤凰去啦,快去抓凤凰啦。”
那些跟风的人们毕竟没有柳含烟的身法快捷,眼睁睁地看着柳含烟和龙中堂好像腾云驾雾似的从他们眼前一晃而过,转眼便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两人一口气奔出北门,越过护城河,又往北狂奔了约有二里多远,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前,柳含烟微微一顿,转而又向西走,一口气又跑了足有五六里,忽然停住脚步,松开龙中堂,深深呼吸几下,面朝西北呆呆站立,微微闭上双眼,嘴里还似乎念叨着什么。
龙中堂尽管被柳含烟一路拽着省了不少劲,可依然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他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柳含烟好像在闭目养神,不由更加诧异,上气不接下气道:“烟、烟儿,到底咋,咋回事?”
可他话音刚落,忽听一声奇怪的鸟鸣声蓦地响亮传来。
他急忙顺声望去,只见那只凤凰从正西方数里外的一片林中腾空而起,直插云霄,几乎和云朵齐飞之际,猛然一个盘旋又俯冲下去。
他看得真切,不由惊喜若狂,猛然跳起,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起来:“看看看!是凤凰,居然真有凤凰!”
柳含烟却像没听到龙中堂说话似的,依然仰望着空荡荡的正西天空,双眉紧皱,思忖片刻,忽然神色凝重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一会儿回来找你。”
“那可不行。”龙中堂这才现柳含烟满面紧张,意识到定有缘故,急忙背起草药袋子,冲着柳含烟伸出手来:“盒子给我。”
柳含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下定决心似的,一把又抓住龙中堂。
龙中堂本想拿着木盒,帮着柳含烟分担重量,却见柳含烟不仅没有给他木匣子,反而又要拽他一块跑,急忙甩开柳含烟,率先向着巨鸟现身的正西方跑了过去。
柳含烟微微一愕,瞬间醒悟,抿嘴一笑,心中甜甜地疾步追赶上来。
她轻如燕,几步便追上脚步沉重还背着东西的龙中堂,不容分说,一把抓住龙中堂的手,好像一对比翼鸟似的,又并肩飞奔起来。
龙中堂不想成为累赘,刚一挣扎,不仅被抓得更紧,还被柳含烟轻声呵斥道:“别耽误时间。”
龙中堂只好放弃挣扎,随着柳含烟继续飞奔。
疯跑之中,龙中堂不仅累得几乎五脏挪位,甚至连两条腿也几乎没有了知觉,只是随着柳含烟的牵引而机械奔走。
柳含烟大病初愈,体力尚未复原,还拖着一个脚步沉重的文弱书生,不大一会儿,便把积攒一宿的精力消耗殆尽。
眼看两人累得精疲力尽,几乎无法再走,却也终于来到大路尽头的那片树林前。
远远望去,这片树林黑乎乎的似乎连成一片,可随着两人越跑越近,却见这片树林被脚下的这条大路从中一分两开。
路南面的树林,看上去不过三五里长,而路北的树林,不仅一直伸展到北边的小山脚下,还随着山坡的连绵起伏几乎一直爬到山顶。
可就在两人离着树林越来越近,还不住地猜想凤凰会在树林何处之际,忽然看见树林深处的大路上人影绰绰,尘土飞扬。
他们不敢大意,倏然止步,注目远望,只见一哨骑兵从树林中疾驰而出。
一匹匹战马颜色驳杂,有黑有白有红有花,可马背上的骑手却全部身着蓝色短打,前胸口还绣着或多或少的白色云朵——正是风云会的装束。
他俩顿时惊悟,柳含烟早已反应过来,一把拽着龙中堂跃进路边庄稼地里,远远避开了这群如狼似虎的风云会骑手。
转眼之间,马蹄声声,疾驰而过,滚滚黄尘瞬间把两人笼罩其中,却又很快随风散去,渐渐平息。
柳含烟心中稍安,转身望着马队渐行渐远,拍着身上的厚厚浮土,小声骂道:“横冲直撞,没好东西。”
“风云会的势力突飞猛进!实非百姓之福。”龙中堂遥望着滚滚黄尘,忽觉心中一阵沉重,情不自禁地正自喟叹,却听柳含烟惊喜喊道:“爷爷!”
龙中堂心头一震,只见柳含烟早已跳出庄稼地,甚至连她视若珍宝的黄匣子也扔在了路边,连蹦带跳地跑向树林。
龙中堂不敢怠慢,急忙抱起黄匣子,背着草袋子追赶上去,同时抬头观望,只见十几丈远外的树林边上,赫然立着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
老者须花白,四方大脸赤若红枣,身着一袭绛红色直裰,脚蹬一双皂青千层底,迎着柳含烟大步走来,哈哈笑道:“臭丫头,咋成野丫头了呢?”
眼见老者健步如飞,声若洪钟,龙中堂不由暗自赞叹:“柳爷爷看上去年过花甲,可如此健壮的体魄,却好像胜过四十多岁的青壮汉子。”
感慨之中,只见柳含烟跑到爷爷面前,一把抓住爷爷的大手,狠狠摇了两摇,撒娇似的嗔怪道:“怎么不去找我呀?害人家担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