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生了炭火,美人斜倚梅紋浮雕美人榻,姿態很是妖嬈嫵媚。她懷裡抱著暖爐,手上執著眉筆,似乎正提筆描眉,聽見腳步聲,才不緊不慢回眸望來。
姒雲兩人步子一頓。面對擅入之人,如是坦然而從容,是無知還是無畏,還是無論來者是誰,皆渾不在意?
「冒昧……」
姒雲將掀起簾幔,還沒來得及開口,目光又是一頓。
並非為她香肩半露,天人絕色,而是為銅鑒中照出之人,從他兩人的角度看去,和梅如月足有七八分相似。
該說公子征深情,還是荒謬?
不信巧合如姒雲,倏忽嗅出些別樣的意味。
「如蘭姑娘,」姒雲大步近前,福身道,「鄙姓姒,因公子征之事牽連家中小妹,嬤嬤又攔著不讓進門,迫不得已,只得以此種方式出現在姑娘面前,還望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與我等一般見識。」
聽聞公子征三字,見他人擅入而淡然如初的如蘭姑娘面色微沉,冷眼打量許久,輕擱下眉筆,一邊梳理頸邊青絲,一邊慢條斯理道:「折柳送舊,紅妝迎,賤妾與公子不過萍水相逢,他出事之地亦非琉金坊,夫人來尋賤妾,是否有失妥當?」
姒雲聲色不動,眼帘微掀:「聽聞近三月里,公子征夜夜流連此地……」
「莫非還要妾身替他守節不成?」如蘭的音調陡然拔高,態度突然尖銳,「夫人生在好人家,不知庶民百姓之苦。」
姒雲心裡一動,仿似聽出什麼,又似流雲般倏忽而逝。
「姑娘莫要誤會。」姒雲近前一步,追問道,「妾身今日前來,並非以為公子征之死與姑娘有關,只是想問問,不知公子征可曾服用過逍遙散?那逍遙散到底是何物?」
如蘭眸光一顫,唇邊倏地泛出些許笑意,坐起身,理了理散亂的衣領,赤足站定到榻前,舉目遙望白茫茫一片的窗外。
「夫人說笑,」只不多時,她又收回目光,淡淡道,「那逍遙散是男子服用之物,是何效用,夫人該去問樓下的男人們才是。至於公子征有沒有用過,夫人找樓下的龜奴問問,豈非一清二楚?」
姒雲看向她近乎荒蕪的眸間,像是突然想起方才遺漏之事,脫口而出道:「聽姑娘口音,似乎並非京畿人氏?」
本是為試探,如蘭眼裡卻倏地掠過一抹光亮,眉心倏忽舒展,笑意加深,一臉明媚道:「夫人心細如髮,妾身並非京畿人。」
笑顏灼灼,仿似等來此問已經年。
姒雲若有所悟,看她許久,正色道:「不知姑娘來此之前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如蘭眼裡的笑意近乎遮掩不住,她慢悠悠踱至梳妝櫃,執起篦子,一下下梳理起發梢。
直至冬月照進窗扉,堂下漾起如水瀲灩,她似陡然回神,放下篦子,望了姒雲許久,忽又抬袖半遮面,輕笑道:「不瞞夫人,妾身是繒國滸城人,因家道中落,不得已才來京畿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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