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我的好哥哥哎!”
就好象是突然吃错了药,赵德昭突然放声大哭着追上了那支抬尸队伍,直接扒在了用门板抬着的彭老头侄子尸首上,扯开了喉咙只是放声大哭,泪流满面的大喊道:“大郎!大郎哥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走得这么突然?为什么?为什么啊——!”
赵德昭突然闹出了这么一出,抬着尸体的几个火家当然是晕头转向,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同时,还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了跟在旁边的彭老头侄媳妇彭张氏,征求她是什么意见。
然并卵,死者媳妇彭张氏比他们更糊涂,假装擦拭着压根就不存在的眼泪,仔细打量了赵德昭许久,彭张氏依然还是死活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赵德昭,还忍不住在肚子里嘀咕道:“这个黑胖子是谁?彭信致那个绿毛龟的亲戚朋友?老娘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虽然万分不解,但既然是亲戚朋友前来探丧,彭张氏也不得不站出来应对,按规矩向赵德昭行了一个礼后,彭张氏小心的试探着问道:“敢问这位郎君?请问你是来探望奴家苦命的外人(丈夫)吗?”
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赵德昭当然没有立即回答彭张氏的问题,还是在彭张氏再次开口后,赵德昭才一边擦眼泪抹鼻涕,一边声音沙哑的回应道:“嫂嫂,小弟正是来探望彭信致彭哥哥的。”
“咦?没认错人啊?”见赵德昭准确报出了自己死鬼丈夫的名字,彭张氏难免更是糊涂,不得不继续说道:“那敢问这位郎君,你是大朗的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嫂嫂恕罪。”赵德昭慌忙拱手请罪,然后先是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这才又继续说道:“小弟刚才只顾着伤心,忘记向嫂嫂禀明身份了,小弟姓赵,排行第一,嫂嫂可以叫小弟赵大。小弟是彭信致哥哥的朋友,还是好朋友!亲如兄弟的朋友!”
“原来是赵叔叔(小叔子),奴家失礼了。”彭张氏还了一个礼,又更加疑惑的问道:“不过也请叔叔恕罪,你说你是大郎的朋友,怎么奴家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请嫂嫂听小弟解释。”赵德昭振振有辞的说道:“小弟与大郎哥哥他是三個多月前才认识的朋友,那时候大郎哥哥也曾想带着小弟来给嫂嫂行礼,但是当时年关已近,小弟着急回乡与父母团圆,所以就没能成行,也就没有了机会提前拜见嫂嫂……。”
说到这,赵德昭的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流出了几滴眼泪,抽泣着说道:“小弟当时还想从洛阳老家回来后,马上就来拜见大郎哥哥和嫂子你,可没曾有家里出了事,直到昨天才回到东京汴梁,更没曾想才刚到汴梁,就听到了哥哥他过世的……消……息。”
抽泣到这里,赵德昭忍不住再一次泣不成声,彭张氏也疑心稍减,忙又说道:“叔叔节哀,敢问叔叔,你和外人他是怎么认识的?”
擦着眼泪,赵德昭哭泣着说道:“说了不怕嫂嫂笑话,小弟是在准备投河自尽的时候,被大郎哥哥他好心拉住,所以才认识的大郎哥哥。”
“叔叔为了何事要投河自尽?”彭张氏更加惊讶了。
“小弟糊涂。”赵德昭哭着解释道:“去年快过年的时候,小弟自己不争气,在赌场里把去年一整年赚到的钱和本钱输了一个精光,没有脸回老家去父母家人,所以就跑到了汴河边上准备投河自尽,结果刚好碰到大郎哥哥他卖炊饼路过,硬拉住了我,救了小弟的一条性命,所以大郎哥哥对小弟来说,还是救命的恩人……。”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那个绿毛龟还有这样的善心。”彭张氏恍然大悟,嘴上却客气道:“叔叔不必如此过誉,这都是大郎他应该做的。”
“嫂嫂,大郎哥哥他不但救了我,还在钱财上帮了我。”赵德昭十分老实,又主动承认道:“当时小弟已经输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更别说是回家的盘缠,大郎哥哥他慷慨解囊,拿了一贯钱救济小弟,小弟这才有了饭吃,也有了回家的盘缠……。”
又擦了一把眼泪后,赵德昭更加主动的说道:“托哥哥他的福,小弟回到了洛阳老家后,按照哥哥的指点向父母如实相报,主动请罪,结果也和哥哥意料的一样,爹和娘他们果然没有怪我,还要我一定得加倍报答大郎哥哥的救命之恩。”
咱们的赵大王不是那种光说不练的假把势,刚表明了态度要加倍回报,赵德昭马上就扭头去看王智发,大声命令道:“智发,马上拿十贯钱来!”
();() 还是到了这里,赵德昭才终于有些担心,生怕王智发不会配合露出了破绽,但是还好,虽然已经被赵德昭的一通忽悠忽得连腰都快闪了,明白赵德昭肯定另有目的的王智发还是心领神会,赶紧上前两步,一边打开褡裢拿钱,一边有些紧张的说道:“大……,大郎君,今天来到匆忙,没有带太多现钱,我这里恐怕最多只有两贯现钱……。”
“全部拿来!”赵德昭粗暴的抢过了褡裢,一边双手捧到彭张氏面前,一边无比诚恳的说道:“嫂嫂,请先把这两贯钱收下应一下急,小弟我明天就再给你送十贯现钱来。”
“咦?想不到老娘还有这样的财运?”彭张氏一看乐了,嘴上则客气推辞道:“叔叔,请收回去,奴家与你初次见面,怎么能收你这么多的钱?”
“嫂嫂请千万不要客气,请一定收下!”赵德昭的态度无比坚决,又主动说道:“请嫂嫂放心,小弟虽然偶尔有些行差踏错,但是小弟的家里还算宽裕,在汴梁城里还有一处生意不错的商号,将来嫂嫂伱在钱财方面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对小弟开口,小弟一定帮忙到底。”
为了表示自己的言而有信,赵德昭还又顺手一指已经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彭家房屋,大声说道:“还有,烦请嫂嫂找人估算一下价钱,看是要多少钱才能把房子重新修好,一应花消全由小弟承担!嫂嫂如果还想做炊饼生意,本钱也全部由小弟出!”
这下子不要说是彭张氏心花怒放,就连她的几个邻居也纷纷面露喜色了,一个中年男子还迫不及待的说道:“彭家娘子,既然这是赵郎君的一片好意,那就收下吧,重建房子的事你放心,包在我们这些街坊邻居的身上!”
贪图修房的工钱,其他的邻居也是纷纷开口,全都劝道:“彭家娘子,收下吧,千万别辜负了这位赵郎君的心意!这位赵郎君可是大大的好人啊!”
本来就已经贪心大动,又见街坊邻居们都这么劝说,彭张氏当然来了一个顺水推舟,向赵德昭行礼谢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多谢叔叔了。”
满心欢喜的接过了装满铜钱的褡裢,彭张氏还又悄悄瞟了赵德昭一眼,心道:“除了黑了点胖了点,容貌五官还过得去,还这么有钱,只要和他把关系处好了,老娘说不定还可以财色双收啊。”
咱们的赵大王当然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嫂嫂已经动了邪念,擦拭眼泪间,赵德昭还又转向了被门板抬着的彭老头侄子尸体,哽咽着吩咐道:“请嫂嫂让他们把大郎哥哥的遗体暂时放下,小弟想见哥哥的最后一面。”
贪图长远利益,彭张氏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开口吩咐,让几个火家把丈夫的尸体暂时放在地上,赵德昭则一边是珠泪涟涟,一边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在尸体上的麻布,露出了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死尸,再次嚎哭道:“大郎哥哥!我苦命的大郎哥哥,小弟我来看你了!你睁一睁眼啊!”
哭喊着,赵德昭突然双手使劲,用力扳开了尸体嘴巴,仔细去看尸体的口腔内部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