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讓豎起耳朵,再努力探了探脖子,試圖再聽清一些。
「你也知道我說話不好聽啊,那幹嘛還要多此一舉問我。而且大過年的,你倆都不願意各退一步,非要較這個勁兒。」
「是,你爸你媽那邊不服軟,你自己服軟沒用,那你不會和她倆人出去過節?反正你家人丁興旺,你倆不回家過年也不會很影響吧。」
「就說忙唄,說你忙她也忙,大家都忙。實在脫不開身就跟你爸你媽直說,要是過年還催生這個年不過了。」
「那還能怎麼辦?你一直和稀泥,和到大年初一的晚上還來跟我通電話,老婆不搭理你,爹媽還生悶氣,真失敗啊,林守一。」
林守一,這名字好耳熟。
裴讓思索片刻,想起了林守拙的名字,難不成是林守拙他哥?
心裡期待旅遊的興奮勁兒降下來些,裴讓以為是自己想起了林守拙,覺得分外晦氣。
之前裴崢想讓他跟林守拙保持友好關係,可能也是跟這個林守一有關?
聽起來裴崢和林守一的關係很好啊。
而且裴崢還說什麼人離婚了他就有伴兒,這人會不會就是林守一?
裴讓打了個冷顫,他把杯子裡的涼水喝完,小心翼翼放回,裴崢還在漫不經心戳人肺管子,估計沒注意到裴讓這邊的動靜。
不過,裴崢都這麼戳人肺管子了,聽起來像是死黨損人,而不像是把人當做未來對象。
誰會這麼跟未來對象說話啊?
裴讓沒什麼交際的經驗,但也知道這是不可取的,他自己就不會。
聽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裴讓遲鈍地迎來睡意:大人的世界,好複雜也好無聊,明明就是過年回家遇見催生這件事兒,怎麼反反覆覆一直在講。
好在裴讓不用像裴崢那樣需要給出解決方案,他心裡吐槽兩句就回臥室睡了,到第二天起來依舊精神抖擻。
而裴崢的精神狀態就很糟糕了,裴讓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側裴崢的睡顏,尋思著待會兒下飛機時要怎麼叫醒他。
等到飛機升上雲層,裴讓看不見地面的風景,百無聊賴又正大光明地將目光落到歪頭熟睡的裴崢身上。
他倒是全副武裝,戴了眼罩又帶了u型枕,再蓋上空姐送來的毯子,調整了座椅的弧度,睡得很是安逸。
裴崢睡相還行,沒有打呼也沒有磨牙;喝醉酒比較放肆,喜歡摟著人不撒手。
裴讓用這個安慰自己不必在意被裴崢灌醉的那天晚上,他可比裴崢規矩多了,沒纏著裴崢和他一塊睡覺。
話說回來,裴崢這眼罩挺好看,藍色顏料濺起的墨點,從上到下由淺變深。
很素淨,又很狂野。
裴讓不由得湊上前去,想仔細看看上邊的圖案。
裴崢的眼睛被擋住,使得他鼻樑的弧線以及嘴唇的形狀分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