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启阁冷笑:“你觉得多少?”
蓝京也冷笑:“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想必不少;另外高书记出场费是有标准的,大概不低于两万吧,两万才达到立案标准。”
车端平暗暗剜了蓝京一眼,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打口水仗,手一挥道:
“进屋看看!”
五位区领导把蓝京夹在中间进了宿舍,蓝京不由得一阵苦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还没来过这么多领导,可惜自己已不住这儿了。
来到卫生间,迎面飘来一丝似是颜思思沐浴后清新温暖的香气,蓝京恍惚半下,抬眼望去,只见洗脸台面上方、靠近镜前灯的位置,吊顶有块板被拆卸下来,应该就是万启阁所指藏匿那包钞票的地方。
万启阁打开右侧柜门,从里面捧出一个双层黑塑料袋包的袋子,里面沉甸甸都是百元钞票。
车端平担心两人再吵起来,直截了当道:“里面共有四万六千块钱,到底怎么回事,请蓝京同志如实说明!”
“我们已请财务室同志做了统计,从你到衡芳当区长助理至副区长期间,工资加起来都没这么多,何况还是现金!旧城改造油水不小啊,企业改制名堂也挺多吧?”
万启阁嘲讽道。
“先听蓝京同志说明,我们不要妄加猜测。”高宴对万启阁过于轻浮的态度有些不满,郑重其事道。
张洪跃也补充道:“我们的正策是不冤枉任何一位好同志,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位腐败分子。”
话说得不偏不倚,以张洪跃等本土系干部与蓝京的心结,本该落井下石。但张建和空降后表现出来的强势与控制倾向,以及车端平不显山露水却步步收紧全区财正、交通、投资、金融等领域,令得本土系感觉到深深危机,要想暗中对抗并保住既有利益,还真的必须有蓝京这样谁都不买账的刺头存在。
换而言之,等张建和联手丁雪楠拿下蓝京之后,刀子恐怕就要挥到本土系头上了,对此,张洪跃等有着清醒的认识。
因此接到通知来的路上,张洪跃已跟部分区领导达成默契,务必想方设法力保蓝京!
当然他们所谓的力保是有分寸的,即保住其副区长位子不失,留着当作武器继续与张建和、车端平较量;但党内警告处理、通报批评等等能在档案留下污点的,那个没关系。
无独有偶,别看这会儿车端平板着脸杀气腾腾,实质背地里已跟高宴相互发了十多条短信,总的意思有两点:
第一,蓝京九成被栽赃了,世上哪有这种糊涂蛋,搬家忘了转移赃款?
第二,要在正策允许的范围给予蓝京尽大可能辩解并认同,明知冤枉,还得以适当的方式高抬贵手。
高宴也坦诚此前接到张建和电话,连说三个查——彻查、严查、深查!其倾向性不言而喻。
车端平想高抬贵手,就怕张建和那一关过不去。
然而这回车端平很硬气,说你尽管想方法帮,其它方面由我来!
这句话令得高宴半晌没回过神来:车端平属于黄运雄阵营,理论上应该跟张建和穿一条裤子,怎么,碰到这等大事居然分歧了?
难道说丁雪楠出手栽赃蓝京,车端平事先一无所知?
“现场确认了,钞票数额也有了,说说看呐!”万启阁不依不饶道。
蓝京一脸平静地打量吊顶上的洞,又打量那包钱,然后语气平静地说:
“对,是我的钱,我忘记拿了。”
“啊!”
连同素来心思深沉的车端平都惊愕地张大嘴,难以置信看着蓝京。在他到来之前,五位区领导都觉得蓝京唯一可行的办法是坚决不承认——
当然不会承认,本来就不是他的钱嘛。
这样一来就造成混沌不清的后果,即丁雪楠会联同中午检查宿舍的站出来证明搬家后没人进来过,门窗完好锁也没被破坏,那包钱就是蓝京藏匿在吊顶的。
双方争执不下,区委、区纪委便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可以认定,也可以不认定,或者部分认定(不说你收贿但钱在你屋里难辞其咎)。
最终哪怕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出具不是结论的结论,让蓝京浑身长嘴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