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們沒抓到他就好。」玄乙嘆氣:「有些事情,早晚他也會知道的。」
藏牙安慰他:「同印是個好孩子,即使他知道了,他也會理解你的。」
玄乙沒有接話了。過了一會兒,他才說:「婆婆,關於張嵩這個人,我恐怕要知道的越詳細越好。只要是您知道的,都可以說出來。」
藏牙也不是不願意說:「好,我就從頭告訴你。」
這個故事其實並不是很長。
「他到我們家裡來的事情,先前已經和您說過了。」藏牙慢慢地開口,「後來他被趕出我家後,家父追查過他的底細。他確實家裡貧寒,父親是個還俗的道士,會一些拙劣的卦術,靠給人算命看相為生,因為愛賭錢,被債主打死了。張嵩之後找過債主,第二天債主就吊死在了自己家裡。當時張嵩1o歲。」
玄乙皺眉:「小小年紀,下手也很狠。」
藏牙點頭:「鄰里都知道這是個頑劣的角色,偷蒙拐騙無所不會。離開我家後,他先是去了東瀛十五年,每年都會給我寄信。在信中他告訴我,他拜了師傅,是一位大術士,並深受對方的倚重。我當時聽說,東瀛的法術陰詭狠毒,是極損陰德的,想來也正合他的路子。」
「第十五年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在了家裡的藥鋪,並告訴我,他和師傅鬧翻了,接下來準備去冥界,他也要學醫。走的時候,他給我留了一枚玉牌,說如果家裡出了事,我無處可去了,可以去冥界找他。」
玄乙聽到這裡:「他預測到了你們家不久後的那場災禍?」
藏牙現在說起來仍然匪夷所思:「是。他走後的一年,我父親得罪了地方官員,死在了獄中,母親自盡,我本來也要被絞死的,絞死前遇到了皇帝大赦天下,於是改判流放。流放途中,我們被冥界的一夥流放犯衝散,人鬼混在了一起,我就誤打誤撞進了冥界。後來我才知道,是張嵩安排的冥界流放犯,為的是把我從流放途中截下來。對我來說,也的確是去冥界好些,若是流放到邊境,我恐怕是活不下來的。」
「在冥界,他對我很照顧,我們在一起共事了幾年。他比我晚學醫,但是那時候他和我的水平已經差不多了,在製藥方面他甚至比我好。他在冥界也吃得很開,給冥帝看病,和冥帝的關係也很不錯。」
玄乙問:「你知道他是和誰學的醫?又是怎麼搭上冥帝的關係的嗎?」
藏牙解釋:「冥界有一個叫程秦青的鬼醫,您知道嗎?」
「程靈橋?」玄乙聽過這個人的名號,「也是有名的毒手。」
「張嵩在程的手底下學了七年,靠著程的關係搭上了冥帝。因為那時候程是冥府的御用鬼醫。」
「他倒是本事挺大。程那樣的名家,輕易應該不會收徒。」
「因為張嵩替他殺了一個人。是程的仇家。程才答應收他為徒,他出師後又給冥帝看了二十年的病。我到冥界的時候,張嵩已經在冥界已經如魚得水,他在冥界的關係網極闊大,但是行事很低調,名聲甚至不及師傅的十中之一。實際上,後期冥帝更倚重他而不是他師傅。」
「他是不是不止為冥帝看病?應該還幫冥帝做過不少事。」
「冥帝喜歡研究毒,他手底下養著很大一幫毒手專門為冥府製毒,一部分是用於那些稀奇古怪的刑罰,另外,冥帝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也需要他們去處理。張嵩因為既會製毒,又是幻術高手,作風手段都非常適合處理這些事情。他暗殺過很多冥府的高層,也暗殺過神仙。有一些名字我是知道的。」
「他本來想要邀請我和他一起為冥帝做事,我覺得和他的理念完全不一樣,就沒有答應。他也沒有勉強我。後來的事情您也知道了,我在冥界有幸遇到了您,您幫我離開了那裡自立門戶。至於他後來是怎麼離開冥界的、離開之後去了哪裡,都沒有告訴我。」
「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就是在七十年前,他邀請我到他的家做客,就是在隅谷。他說是厭倦了冥界,想換個鮮地方換些事情做。因為他畢竟曾經在流放途中救過我,也照顧我了幾年,所以即使我們理念不合,沒有完全和他斷了來往。」
時間上其實是對不上的。
「春喜說,張嵩是七十年前就到隅谷來了。應該是他來了沒多久,昭伯就找到了他。」玄乙梳理了時間線:「但是龍族和這座牢房出現的時間卻是十年前。那中間的六十幾年??他就只是在這裡行醫扶傷麼?所以他一開始來到隅谷可能不是為了龍族?」
藏牙也覺得奇怪:「我從前倒不曾見他對龍族感興。」
不是他自己感興,那就是別人。「那你覺得,有沒有可能和冥帝有關係?比如是冥帝授意他這麼做?張嵩有沒有可能人不在冥界,實際上還在為冥帝做事?」
他覺得以張嵩一人之力,斷然辦不到在隅谷設下這麼大一座牢籠,囚禁如此多的龍族,甚至隨意將龍族拋屍。他的背後必然有更強大的力量做支持。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是真的不為冥帝服務了。」藏牙分析:「張嵩喜歡刺激鮮的東西,他很難長時間地重複做同樣的事、也不會永遠效忠某個君主。即使他為某個君主服務,也只是因為剛好這份工作有他喜歡的地方,或者有他需要的東西。」
「您的意思是。。。。。。選擇這裡,這麼對待龍族,是因為他喜歡?並非他和龍族有仇?」玄乙不是沒有考慮過是否是龍族得罪過張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