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一次见面,都把手机里的定位权限向对方打开。
因此,梁恒波远程地查了下宋方霓的定位,上面显示,她还在本城,正是在她父亲家的城区,始终没有移动。他问了下司机,她是一大早回去的。
他连续了几条微信,什么情况
梁恒波一般这种情况,都会想象小凤坐在对面,会对自己说什么,
小凤只会中立地告诉他,任何关系里,两人都是独立的。然后她们心理咨询师又会紧接着问,“这件事让你有什么感觉”,再指出,“这只是你的想法,而不是你的感觉”。
什么是真实感觉
小凤会机械地说,像是“我心累”或“我挺好”,都不属于真实感觉,梁恒波必须去在“快乐,悲伤,厌恶,愤怒,恐惧,惊讶”这六种情绪核心词汇里,找到一个更精准的词。
梁恒波知道,他此刻是担忧和恐惧。实际上,除了彻底地投入工作之外,他经常会感到一点点的自我厌倦,像个空空如也的烟灰缸。只有宋方霓在他身边,才会舒适。
她能给他一种独特的情绪价值,任何人都做不到。
梁恒波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好一会指尖,决定逼着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睡觉期间都会静音,但是,他为几个重要人物设置了来电提醒。
当铃声响起,梁恒波整个人震了一下。他看了下屏幕的名字,顿时坐起身。
“宝宝。”他说。
话筒另一端,她先深呼了一口气。
“我现在刚到虹桥站,放心吧。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好好吃药好好吃饭,等明天视频会检查你,bye。”
如果不是梁恒波查看过宋方霓手机定位,此时此刻,他大概,真的会被她轻松从容的声调骗过去。
可宋方霓为什么撒谎她在做什么她正和谁在一起
梁恒波没说话,双唇紧闭。
宋方霓那里没得到他回应,迟疑了一下,也没挂电话。
“是不是还在担心婚礼的事”她问,但声音闷,很有一点怪,“我会很快从上海过来陪你的。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可是,她现在就是在骗他。
梁恒波站起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也无法戳穿她的谎言,只是淡淡地说“我已经告诉梁小群,我们结婚了”
宋方霓那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就算是圆圆拿的钱又怎么样”,距离很近,她迅地捂住话筒。
梁恒波同样清楚地听到了。
他立刻站起身,不犹分说“来实时定位,我现在就要知道你在哪里。”
“不不,我没出什么事。你千万先别着急。但是,我还没回上海,本来,我想看完我爸再坐高铁,出了点问题。时间耽误了,现在买了机票,准备走。”
“你要我过去找你吗”他问。
宋方霓那方沉默了一会,她轻描淡写地说“不用了。其实,我马上就要走了,订的晚上九点四十的飞机。因为我明天必须要回去上班。”
梁恒波说“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真的不用。这样太麻烦,我又不是不会自己叫车,你从北边开车过来实在太远了,得开半个城区,路上会堵车,你晚上肯定还有自己工作”她语无伦次地拒绝,但说到最后,宋方霓的声音就怪得厉害。
最后,她疲倦地说“好吧,你过来找我。开车慢点。”
“我现在已经出办公室了,你就在原地,哪里也别去。”梁恒波已经站起来,拿自己的车钥匙,然后穿了鞋。
他没和任何人说话,一路下了电梯。
“现在只想见你。”她在耳边轻轻地说。
梁恒波驱车开往南边。
他刚一启动,舒曼就在耳边响起,极简古典音乐总有一种抵死的浪漫,是宋方霓早上无意调的。梁恒波看都不看,他拍了下方向盘,把所有声音关掉。
“在黑夜里,不顾一切地开车出去,向南开,向南开,只为了找一个姑娘”这感觉好像是二猴子最近会写的土味歌词,梁恒波降下了自己这边的车窗,他脑子里又开始高频地运转,不得不闻着这城市夜晚的温热空气镇定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