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护士调整了一下输液管的频率,“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反胃恶心?视野还清晰吗?”
“弦月?”
“稍等一下吧,让他缓一下。”护士对旁边的人说,“你是他朋友?”
“对,我是他朋友。”
护士:“哦,好的,那我先去别的病房,他清醒了之后你按一下护士铃。”
“好的好的,谢谢了。”
殷弦月睁开了眼睛,也能听见声音,但大脑好像不愿意处理这些信息。他听见了,他也听懂了,但他不想理解。
“弦月?”
挡住天花板的一张脸他很熟悉,是贺琦。贺琦拧着眉毛,来来回回地瞧他两只眼睛:“弦月,你觉得怎么样?”
殷弦月眨了眨眼,他眼珠子向左上方看,是一个吊瓶,药液通过输液管,淌进他血管,流进他心脏。
他脸上戴着氧气面罩,所以他说话的时候,那面罩像捂住他嘴巴一样,只喷出一团白气。
殷弦月一动不动,他睁眼太久,忘记眨眼,有些酸涩。再眨一次的时候,有眼泪淌下来。
贺琦慌了:“弦月?弦月你……你想说话吗?你等一下,我按铃叫医生过来。”
说着,贺琦伸手,按下了护士铃。
而殷弦月,他的视线跟着输液管,来到自己苍白的手背,滞留针被胶布牢牢地黏在皮肤上,针头埋进血管。
他先拽掉了氧气面罩,然后握住滞留针的橡胶端,直接抽离自己的血管。
瞬间,那个针眼里被挤出来樱桃大小的血珠。贺琦惊地没能出声音。
殷弦月很冷静,他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巫师学院的白衬衫和黑裤子,他下床,踩上鞋,手背的血流到了指尖。
病床对面是个杂物柜,他看见了自己的巫师袍,和那根魔杖。他走过去,把魔杖插回裤腰,袍子搭在臂弯。
恰好医生和护士进来了,护士赶紧用棉球把他手背按住,问道:“怎么回事?怎么自己拔掉针了?”
那输液管垂在床边,药液呲呲地从针口淋在地板。
“路槐呢?”殷弦月问。
贺琦顿了顿:“路槐……”
“我是怎么过来的?路槐送我来的吗?”殷弦月一字一句,说得平直、冷静。
贺琦原以为他会大闹、大哭、情绪爆,没成想他很平静,好像最疯魔的事情就是拽掉针管。
“谁?”医生问,“你家人吗?你不是被人送来的,是有路人打了12o,救护车接你来的。”
护士想起来了,说:“哦对,是那个……哪条街来着,是个巷子口,你昏在那儿了。”
殷弦月自己按着棉球,点头,说:“谢谢,我先走了。”
贺琦当即追上来,挡在病房门口:“你身体还很虚,你去哪里啊?”
“我回家。”殷弦月说。
“回家做什么,你书都完结了。”贺琦说,“你不用再码字,还是在这里挂完水吧。”
医生也说:“对的,我这边建议你再做一个胸部的cT、大生化,和肺癌三项,还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