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衙役快马加鞭赶到城外二十里通知江南道巡抚等众位官员,景熙已经进了府衙的时候,众人一拍脑袋,连忙钻进马车,火往回赶。
等回到府衙的时候,众人先是在门口整理了一下着装,才由江南道巡抚李畅打头走了进去。
景熙早就听见动静了,匆匆跳到堂下,拉过坐在下边沐晟的手将他按在了高堂之上,沐晟原本正喝着茶水呢,稀里糊涂的就坐了下来。
巧的是这时候江南道一干官员都已经走了进来,景熙小声呲牙咧嘴的嘟囔了一句道:“随机应变哈!”
说完景熙便走到堂下,李畅瞄了一眼堂上坐着的一位面如冠玉,容貌甚伟,飘飘然有神仙之概的少年坐在堂上,心想着如此气度定是景家二公子无疑了,便弯腰行礼道:“江南道巡抚李畅率领众官员拜见总督大人!”
坐在堂上官椅上的沐晟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朝着景熙使眼色,景熙权当没看见。
沐晟只好叹了口气道:“诸位大人免礼吧。”
“谢总督大人。”
李畅直起腰来笑道:“大人为何未走东城官道?我等出城二十里迎接,可是担心坏了。”
沐晟刚想说话,不料站在案牍下边的景熙突然蹦出来扯着嗓子喊道:“怎么着,你是在怪我们家二公子喽!”
堂下众人大惊,纷纷看向这个敢怒斥巡抚大人的少年,只见这少年长得:雄姿英,器宇轩昂,眉宇间的英气咄咄逼人。
李畅纵横官场数十载,自然有他的本事,他只听这少年称呼是二公子,一向肯定是总督大人府里的人,便笑道:“怎会,下官只是担心二公子被山匪骚扰。”
“还好意思说,我们家二公子差一点就被劫了,你们只想着出城迎接个二三十里地,管个屁用,为什么不直接派兵一路护送?”
景熙的话让一众官员脸色铁青,心想着:这人到底是谁啊?我们好歹也是当当朝廷命官,岂能由着你妄加训斥?
不过瞧着堂上的总督大人没有丝毫的表态,只能是忍气吞声的由着这个张扬跋扈的不明身份的人唾沫飞溅。
“是是,下官考虑不周,还请总督大人责罚!”
沐晟一甩袖子咳嗽两声想说话,又被景熙抢了先:“我们家二公子,舟车劳顿,累了一天了,还没有吃饭,你们抓紧的,在衙门里备上一桌好菜,吃完了在交代别的事情!”
江南道众官员被景熙轰出堂内,在外院中站定,看着哐当就关上的门,李畅嘴角抽抽个不停,回头看着脸色铁青的官员,叹息一声领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众官员三三两两的站立,瞧着忙碌不停的衙役将库房的东西都搬到了别处,新搬进去诸多桌椅。
郸城知府杨明义搓着脸听着同僚们的谩骂,走到李畅身边道:“都说景家这位二公子嚣张跋扈,原先我想着怎么着也是武将世家,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可刚才瞧见连一个随从都如此这般,看来传闻不假。”
杨明义和李畅是同一科班出身,李畅是状元郎,而他只是中举,当了个进士,这番情义自然不是别的官员能比的上的。
李畅身着蓝底官服,上锈锦图案,此时他双手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就生擒敌国皇子这一条,足以碾压众多武将,他爹又当了咱们南朝唯一一个一品军侯,咱们呐,得罪不起。”
“唉~也是,我只求这位小爷别太折腾就成,顺顺利利的搅完匪,就两不相干。”
李畅冷哼一声道:“那会这么容易,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山匪的规模有多大?再给他们两年壮大的时间,就可揭竿起义,岂会这么容易搅干净,何况。。。。。。”
杨明义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哎呦,我说巡抚大人,咱俩可是一个班子出来的,消息可得互通有无啊!”
“我猜,这位景家二公子恐怕不但是剿匪,我有一位远房亲戚在文渊阁当学士,他透露给我,陛下这几年早就想对咱们江南出手了,这次他来恐怕也是接了密旨查办。”
一听这,杨明义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转个不停,后背的凉汗瞬间就沁湿了衣服。
“瞧你这样,他就是在战场上再厉害,在官场上也是个初生牛犊,怕他作甚,只要咱们扭成一股绳,还能翻天不成?”
“这话没错,可是总有些不小心的人会露出马脚,你知道,咱们身在富贵池,身上可没有个干净的。”
李畅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谩骂个不停的官员,嘴角微微勾起道:“那本巡抚可管不着,我打完招呼,谁要是不长眼,往刀尖上碰,就别怪我们再补上一刀。”
“高,真高明,不愧是当年状元郎。”
李畅按压杨明义恭维的手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小心一点总没错,这位小爷瞧架势是打算就在你这里办公了,你可得小心伺候着,说到底景黎骁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南疆两州之地的官员那一个不是畏之如虎?”
“我明白,我可不想着瞧见黑骑从咱们这边过,我完全配合就是了。”
“不光是你,淮南那边也来信探口风了,咱们尽量的把注意力都往那边扯扯。”
杨明义捏着鼻子道:“淮南那个老狐狸,这些年可没少给咱们使绊子,这次把这小爷当刀使也不错。”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但是最近就不要乱来了,京里边可都瞧着咱们呢,徐书贺那个傻蛋建功心切,害的咱们也跟着受牵连,这次侥幸没有收到责罚,总归是要干出点能过眼的功绩出来才行,要不然咱们穿的这身官服可就要给别人喽。”
衙役们累的有些直接坐在台阶上穿着大气,这府衙的格局都多少年没有动过了,现在把库房挪出来,是要作甚啊?!
这些末卒小吏自然不会知道他们这些大人物要折腾些什么,每个月拿着那么点碎银粮食,也容不得他们多出点脑子来考虑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