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幫他綁腰托、換上正裝,幫他把一頭軟發梳利落。
「喏,眼鏡。」
高明很是意外地看著如此好說話的陳賢,準備了一肚子的論辯都沒機會說。他接過眼鏡戴上,審視了幾眼鏡子裡的自己。
「幫我系個領帶吧。」
「嗯。」陳賢應著,拉開抽屜,挑了條紅色的出來,徵求意見。
高明指指旁邊:「那條藍的吧,低調點。」
——那是之前去陳賢辦公室,一眼就被他俘獲時他系的那條鋼藍色的條紋領帶。
陳賢挑挑眉毛,取出被指定的領帶捋順,邊幫他系邊問:「緊張嗎?」
「也沒什麼可緊張的,沒有人比我更懂我的研究了。」高明答得官方,坐得直挺挺的。
陳賢很快打好了,幫他整理衣領的手沒停,嘴角帶著笑。
高明看著蹲在眼前的人,眼神也溫柔了下來。他抬手捂住胸口,笑著泄了氣,道:「但是心臟在怦怦跳呢。」
「把心安好吧,這身可是我的無敵鎧甲,每次穿它談事必成,給你加持呢。」
「嗯……謝謝。」高明乖乖點了點頭。
「怎麼謝?」
高明愣了愣,無奈道:「結束了任你處置,行了吧?」
陳賢笑著站起來摸了摸高明的頭:「可是你說的噢,我等下就給曹醫生打電話,讓他給你加個塞兒。」
陳賢送他去了學校。答辯前半場是對外開放的,他也就跟著聽。
除了同門悉數到場,還來了不少其它課題組甚至其它系的人,高明和他們一一寒暄。過了一會,答辯委員會的教授們也都入了場。
不算大的演講廳坐得滿滿當當,還有人擠在牆邊站著。
高明的導師做主持,做了一番頗為感人的介紹開場。
接著,又一次聽高明的演講,還是那麼從容、清晰,只是他講話的中氣遠不如以前足了,被麥克風放大仍顯聲音虛空。他臉色很差,最近瘦了很多,不再撐得起那身西裝。儘管如此,他還是講了好長好長,把他完成的一個個課題全都串起來,匯總成一項完整的研究。
他的眼神虔誠而堅定,幾句就將聽眾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科學問題上,漸漸完全忽略了講出這些的人,一直被病痛纏身,過得多麼辛苦。
自己一直看著他、陪著他,才會明白他導師口中那些輕描淡寫的「堅強」、「努力」,到底是有多麼不易。他根本是用頑強的精神撐起殘破的身軀完成這一切,為填補人類在神經科學領域的知識空缺做出了自己的一份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