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芬還在繼續說,吐沫四濺,「不說別的,你們a大就有不少富二代、官二代,但凡你跟人家處好關係,十八萬早就到手了,你舅舅的腿還用發愁?比你差的你看不起,比你好的你倒是去巴結啊。。。。。。」
「張芬!你又跟小淮要錢?你瘋了你!」
身後一聲厲喝打斷張芬,宋景淮身子一僵,慢慢回頭,見他舅舅正拄著拐扶著牆,胸口一起一伏,搖搖欲墜。
宋景淮表情痛苦,趕緊過去扶羅福潤。
張芬紅了眼眶,啞著嗓子,「羅福潤你沒有心!我累死累活是為了誰?我要是認識富貴人家,我去給人家磕頭也要借到錢給你治病。。。。。。。」
過路的病患或者家屬看他們一眼,誰也沒有過多理會。
醫院是個悲歡離合的大舞台,所有人都麻木得如同行屍走肉,早已見怪不怪。
羅福潤氣結,弓著背拳頭無力地砸在膝蓋上,「那不是十八塊,那是十八萬!我看你是越來越瘋了。。。。。。。出院!現在就回家!這條腿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張芬嗚嗚地哭出來,「我有什麼辦法。。。。。。我有什麼辦法。。。。。。」
宋景淮攥了攥拳頭,將羅福潤攔腰抱起,放回病床上。
羅福潤仍未平靜,掙扎著又要起來,「小淮,你也不要勸我,我這輩子註定是個瘸子,你放心,以後我肯定不會拖累你,我也不讓浩浩拖累你,你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不能被我耽誤一輩子。。。。。。」
這些話讓宋景淮喘不過氣,也更加愧疚。
舅舅還不到四十歲,瘦骨嶙峋的,腰都彎了,舅媽和舅舅一樣的年紀,頭髮都白了一半。
他還記得第一天來到舅舅和舅媽家,那時舅媽剛懷孕,以為他是來做客,拿出捨不得吃的水果招待他。
第二天得知他是要常住的拖油瓶,立刻翻臉不認人,非要去醫院打胎離婚。
「你欠你姐的,我可不欠她!她和她那個姘頭,一對姦夫□□!這孩子以後也好不到哪裡去,趁早扔福利院去,男孩子有的是人領養!」
羅福潤不同意把他送走,當場就拉著張芬去醫院打胎辦離婚,反而是張芬害怕了,死活不肯進手術室。
然後他就莫名其妙被留了下來,滿打滿算,不過七年。
往事歷歷在目,宋景淮的指甲扎進掌心,傳來細細綿綿的陣痛。最可怕的不是身處黑暗,而是光明就在眼前,卻總與你擦肩。
「舅舅,再給我一點時間。」宋景淮對羅福潤說。
從醫院走出來,他撥通了程斯辰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