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龙椅后那张鲜红的凤椅,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
“喂!你倒是说啊!”李显催促了一句。
李贤收回目光,假意理了理长袖,模棱两可地说道:
“没什么可说的,你俩今日只管看戏便是!”
“看戏?看什么戏?”李显一脸疑惑。
“对呀,看什么戏?”李旦一脸呆萌。
李贤挪了挪身子,主动离这哥俩远点,但想了想,又凑到哥俩面前,试探性地问道:
“老三老四,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母后去东都常住,你们开不开心?”
“废话,当然开……唔唔!”
李显下意识的说出了心中所想,却被弟弟李旦一把捂住嘴巴。
“哥,慎言,慎言!”
李显随即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冷汗,暗呼‘好险’。
“好你个老二,又想阴我是不是?无缘无故问这些,到底是何居心?”
李贤已经探明到对方的心思,也不藏拙掖着,索性把话挑明:
“老三,以你的才智,想必也看出端倪了,外祖母亡故,母后定然回东都奔丧,但奔丧是一回事,服丧又是另一回事,眼下这么多京官参与朝会,只怕是来者不善,如果到时候父皇问起咱们的意见,你和四弟,该如何作答?”
李显被问得一愣,他虽然不怎么聪慧,但脑子还算正常,经李贤这么一说,立刻想到了‘选边站’的问题!
尽管他内心十分渴望武后离开长安,但他还没那个胆子敢站在武后的对立面。
扫了一眼群臣,他笃定地说道:“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没人能斗得过母后?”
“哦!是吗?”李贤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见两个弟弟看向他,掩饰地抹了抹鼻子,不再言语。
这时候,后殿的内监挥舞着长鞭,鸣鞭传警,宣政殿的官员们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
“陛下驾到!”
随着陈公公一声高唱,李治和武后像往常一样,依次从西序门走上殿台。
唯一不同的是,武后没有上妆,素面朝天,长披肩,只身着一件白色的缟服。
四个掌扇的女官,分别站在龙椅和凤椅两侧,将翎扇一合,等李治和武后落座后,再将掌扇移开,群臣这才稽齐唱: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陛下!”
刚一礼毕,只见文官阵营的尾部,走出一个七品小官,手持着笏板,大步来到殿前。
“陛下,臣殿中侍御史张康圆,有事起奏!”
“准奏!”李治淡淡开口。
金康园朝李治一拱身,用浑厚的嗓音大声说道:
“臣掌管朝仪,稽查言行,一向秉公任直,不敢懈怠,然则皇后家母新亡,不思灵前守孝,却以缟服登堂,乘依陛下隆恩,恃宠而骄,藐视君王,斁乱朝纲,臣奏请陛下——将皇后逐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