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团离开周恬时并不会说话,而且过了半年,以她小孩子的记性怎能一下子就脱口而出叫出母亲。
其缘由不言而喻,定是有人拿着周恬的照片,教她日日喊着,这个人不用猜也知道,为周恬疯魔的—团团的父亲。
低着头的周恬顿时热泪盈眶,心里像被打翻酒坛,五味杂陈。
在场的人皆讶然,凤厉钧炙热的深情再次展现得淋漓尽致,就连最痛恨凤厉钧的周钟书和萍兰也一脸复杂。
润修揽着周恬纤弱的肩,蓝眸一闪而过的嫉妒之色,不过是死人,还妄想在小恬的心里占一席之地。
他回想小恬为保护他,而杀死疯狂的凤厉钧的场景,才稍稍平复心里汹涌的妒火。
团团在爷爷怀里,还使劲挣扎,伸出努力的双手,小嘴不停地喊着,"妈妈,抱抱!"
周恬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香香软软的女儿了,母爱克服了些许的愧疚,她微微上前,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声音低微,"凤叔叔,我来抱吧!"
红着眼的凤天,听着团团一声声地喊着妈妈,眼前不由闪现儿子昔日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而又痴狂的模样。
直到听到继女陌生而又熟悉的嗓音,望望她愧疚而又小心的表情,再看看团团要哭不哭,不断挣扎的模样,紧搂的手终是一点点的松开了。
众人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只要不对立马出手阻止。
周恬如愿以偿地抱住了小哭包的女儿,温声细语的哄着,好在团团在温暖的母亲怀里,很快地被哄好了。
一直不敢抬头的周恬,哄好了吵闹的团团,空旷的别墅变得寂静,谁也不敢动,害怕引出什么事端,亦或是引爆别人压抑许久的情绪。
等了半晌,气氛变得越压抑,周恬艰涩地动了唇,开了口,"凤叔叔,对不起!"
这一声,哪怕低微,但在寂静的别墅依然清晰无比。
凤天动了动僵了许久的脖颈,终于抬眼看向前面身怀六甲,胸前还抱着一个孩子的继女,嘴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怒骂和暴语。
他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错并不完全在周恬身上,可死的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道理并不能缓解他痛得滴血的心,他多想尽情泄出来,毁灭一切该毁灭的,让世界跟他一样痛!
可当他虐暴地想狂吼,面对从小疼到人的继女,面对她的孤苦和柔弱,胸膛的那股气又被堵得不上不下,最后化为更深刻的痛楚。
周恬低着头,一直等,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时间漫长得像海枯石烂般。
她颤抖而坚韧的心,一直在等,等那酝酿着的惊涛骇浪,在它冲过来的一瞬就把她吞噬掉,等那随时喷的岩浆,一个爆就把她腐蚀得渣都不剩。
她就像可笑的娇花,一直在等待着摧毁她的灾难,害怕而又坚定的等待着,因为那妖艳的花瓣染上了点点血迹,她要为此减轻罪孽,午夜惊梦是她应有的惩罚,而现在的酷刑更是她无可逃避的。
一条鲜活的人命,并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可以抵消的,"对不起"苍白而无力得可笑,这对于失去儿子的父亲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周恬已经感受到锐利的寒光,山鸣海啸蓄势待,她已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无论那个疯子做了多少?唐事,自己总要给机会他赎清的,可她却过激地杀掉了他,所以总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