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在十幾歲的時候,還是個病秧子。那時最大的目標,是好好活下去,如果要死掉,也一定要在一個充滿陽光的日子。渾渾噩噩,沒有那麼多熱愛,也沒有期待,一點都不像你們現在看到的許弭。」
他如此平淡地說著,目光落在那個斜坐在窗台邊的女人身上,日暮為她渡上了一層光暈,和他夢中的場景,一點點,一寸寸重疊。
她並沒有回看他。視線落在一側的展示柜上,幾乎失神。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那裡放著他這些年的痕跡。
以前覺得,只是勳章和榮耀,而現在……好像又找到了另一層意義。
許弭突然想起了昨晚,她試探的安慰。
她似乎……已經發現了。
於是再開口,語氣又低了一個度,「可小時候,我最好的朋友告訴我,她的理想是成為賽車手。那時候我還不知道理想是什麼,但她的話,無疑在我心中埋下了種子。」
程玄度驚訝地微張嘴巴,顯然沒想到許弭會在這時候說這些。
一時拿不準這個戲精又在打什麼歪主意,眼神都恍惚了起來。
「……後來,我出院了,卻再也沒遇見過她。反倒在身體好轉後,愛上了她描述的各種極限運動。」
「所以,賽車是為了找到他?」程又又試探著問,雙手捏緊,顯然把這個當成了大聞。
「算是,也不算是。因為我沒有很刻意的找,但也確實存在期待。」
「我總覺得,兩個擁有同樣理想的人,會更容易重逢一點。」
「那你們……遇見了嗎?」程又又緊張到聲音發澀。
如果遇見了,是好友?還是對家?
又或者,那個人早就不在這個圈子了。
一萬種可能。
許弭突然僵住,似乎有點失落,緩慢地搖了搖頭,聲音都是悶的,「沒有。」
「世事難料。多年後,她早就忘了當初說過的話,沒有赴約,也不喜歡賽車,轉移了愛好,轉換了路線。我們並沒有因為熱愛重逢。」
「好遺憾啊。」背對著程玄度的程又又沒有看到身後人精彩的表情,難過得一塌糊塗。
許弭看著慢慢走進的程玄度,卻沒有收斂的打算,甚至還囂張地擠了擠眼。「是啊,好遺憾。所以,已經沒什麼能支撐我,繼續在這個孤單的圈子裡走下去了。」
???
聽到這話的度止珩差點跳出來,孤單?找個人是當他死了嗎?
而已經看出什麼的穆聞風提前預判,長臂一揮,精準捂嘴,堵住了所有輸出。
淚眼朦朧的程又又,這才察覺到面前的許弭表情有點不對。
像是……
像是早就過了那個度,像是蓄意賣弄,刻意表現。
於是下一刻,她便知道了什麼叫做一物降一物。
那個她從小最崇拜也最喜歡的溫柔大姐姐,單手叉著腰,另一手握著拳頭。
看似警告,語氣里,卻滿是無奈,「玩夠了嗎?」
什麼?
程又又睜大眼,下意識開始抓拍。
卻見剛才還很有氣勢的女人,又突然化成小溫柔,「我那時只是隨口提了一句,從來沒說過喜歡,倒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