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微凛,好个不懂事理的女子,她都没听到我前面的话,仅凭最后一句就做出这样的论断,我不得不开口回击她:“厚乎德行,辩乎言谈,博乎道术,这位姑娘连我的话都没听全就妄下断言,难道忘记了墨子的教诲不成?”
女子不答话,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我这次是真的怒了,手指着兀夫大喝道:“老匹夫!你们欺人太甚!我熟读墨子,以墨家思想同你们辩论,你们却只问不答!秦律尚且需要犯人的供词,你们攻讦秦律,难道就是为了行私刑、妄断案?!”
这一骂还真有用,下的六人立刻有了反应,忽起身拔剑,六把明晃晃的利剑指向我的鼻尖。
我冷笑一声,当真以为我没有脾气?这就能吓得住我?
大手一挥,不屑道:“心中郁结不吐不快!你们继续!”
兀夫眼角一跳,差点把手里的胡子薅下来,摆摆手道:“把剑收起来。”
几人冷眼相对,收剑坐下了。竹青有些犹豫,神情捉摸不定,良久下定决心道:“钜子,秦人皇帝虽然有诡辩之嫌,但其言并不是全无道理。倘若我们杀掉了他,下必定大乱,岂不是会再次陷入战乱之痛?”
我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小子能帮我说话,反观那女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女子却是不满意了,冷声道:“竹青!下山几日,莫非被妖言所惑?!”
竹青眉头紧皱,沉声道:“芈木,你既已入墨家,不可以私心断公器!”
名为芈木的女子豁起身,怒目而视,沉声道:“竹青!入墨家时我早已誓,旧事已断,此生必为墨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公报私仇吗?”
我玩味看着两人,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看来楚墨并不是铁板一块,这个女子是芈姓,估计又是哪个楚国王室或者贵族出身,怪不得对我恨之入骨。
这楚国王室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女子,当年男人基本都被抓到了咸阳或者迁到了北、岭南,女子除了有身份位的,其他的大多放过了,却不想他们也是反秦的主力军,楚人还真是执着啊……
眼看两人争执得越来越激烈,兀夫终于开口了,好像已经习惯了两人争吵,轻声喝道:“住口!忘了墨家的规矩吗?”
墨家法令森严,钜子拥有比皇帝更加有力的权威,当年腹?的儿子杀了人,秦惠文王念在他只有一个儿子,便开恩只是小惩,但腹?以“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王令吏弗诛,不可不行墨者之法”为辞,执意将自己的儿子杀死了。
两人闻言不敢违抗兀夫的话,停止了争吵,立刻躬身请罪道:“不敢!弟子知错!”
随即忿忿不平坐下了。
剩下的四人有两人支持竹青,两人支持芈木,劝杀和劝放的票数一致。当然,即便有一方占据多数,最终的决策权仍然在兀夫手中。
兀夫沉思良久,抬头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秦人皇帝单独谈谈。”
不知道老匹夫有什么打算,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饿了,来碗饭!”
不久后有人送来了早饭,只有一碗粟米和一碟不知名青菜,看了兀夫一眼,他的面前也是如此。好在来这里已经六年,习惯了秦朝普通人的饭菜,我也没再多说什么。
吃饱喝足后,早有人将案上的碗碟收走。
兀夫恢复了那副和善的表情,笑眯眯道:“山中生活艰苦,皇帝可还习惯?”
我摇摇头,直言不讳道:“不习惯。钜子若想杀我,尽可动手,若是不杀,请尽快放我下山。一旦后面祭祀的队伍经过,即便我的护卫不说,他们也会现异常,到时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