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栏茶社的生意是愈发的好了,冯三迎来送往招呼应酬,一时竟有些恍惚,好像自己真的是这茶社的掌柜般。
一到天热的时候,陆南方就会让人送冰来存在地窖里,茶社人多时便抬一盆出来给大家去热。老板慷慨,生意也好,今日茶社请的说书先生正讲的着《汉宫秋》。
故事结束,便有人轻轻叹道:“这汉元帝也着实是窝囊,连自己的女人也护不了,这才让昭君在灞桥投黑江而死。”
“可不是,就算是斩了毛延寿可归根结底还不是他自己的错。”旁边的人附和道。
冯三也听得认真,只觉得汉宫寂寥,断雁悲风,红颜薄命的情形就在眼前。
“说到护女人,你们听说没有当今可护了一个娘娘在宫外住呢。”有人悄悄说道。
冯三一听,忙转身看了过去,那人唤柳覃是茶社的常客。
那人见大家都来了兴致也不买弄,忙道:“我也是听从京城来的行商说的,说是往日在汉王府伺候过呢。”
“啊!不能吧!”有人惊呼道。
世人皆知汉、赵二王当初谋逆之事,后来汉王如何死的,虽办得隐晦,但还是流传道了民间。
那人见众人皆不信忙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原本就是听说的。”
众人只当是闲话,毕竟这世上百姓最喜闻乐见的就是所谓皇亲贵族的私密之事。
冯三毕竟是锦衣卫,便暗自记在了心底。
说书先生休息了片刻,又拍了木板
道:“接下来的故事叫青衫泪,讲的是唐时在杭州任过刺史的官老爷白居易的故事。。。。。。”
众人忙止了话,聚精会神的听着。
陆南方出门去酒楼时,见太平巷的梧桐树上挂了一条绿布,不动声色的朝秦淮河边走去。
冯三心里藏不住事,不敢耽搁当下便派了人将那柳覃的男子摸了个底。
这便揪出了他所说的行商,原是他从京城回来的远亲柳樵,他前日刚回来就和柳覃一起吃了饭,酒过三巡糊里糊涂的便将京城听来的闲话说了出来。
这原是他在京城的朋友告诉他的,如今他又讲给了柳覃听。倒真是应了那句一传十、十传百的古话。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冯三将打听来的事禀告给陆南方。
锦衣卫掌的事天子威仪,如今民间有谣言污蔑天子名声,自然是要查的。陆南方一声令下,冯三便让手底下的人去将柳樵抓进了昭狱。
陆南方是茶社的生面孔,便由他带了南司衙门里的小旗审问了柳樵。
“这些皇室中的隐晦,你是从何得知的?”陆南方问道。
柳樵早就吓得身下已是一滩黄,昭狱是什么地方,他不过是个小行商,今生都还没去过衙门见大老爷一面,如今连饶命的话都吓得说不出,只一味的打着颤。
六月的天,真是热的时候,他仿佛是在冰窖般只觉得寒风刺骨。
“大人,大人小的不知道,不知道。”柳樵白着脸哆嗦道
。
陆南方不耐道:“给他泼一盆热水,也别太烫。”
一盆热水洗了身子,柳樵才找回了些温度,虽还是冷但不至于浑身都发僵:“大人,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乱说话了,求大人饶命,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