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道声音传过来,便有一名气机含而不露的老者,踏步走来。
中年男子苦笑了一声,小声嘀咕,“娘的,来得还真快。”他说着,伸手将摊子上的东西慢慢收起。
老者也不阻止,只笑眯眯地看着。
陈长安打量了眼气势不俗的老人,估摸了一下对方境界大抵在四五品之间,再转眼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位锦袍玉冠的年轻人,腰间挂着一只寸许大小的金玉算盘,正嘴角含笑地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对孪生美婢,俱都背负一柄长剑,一身红衣。除去气质不同外,容貌却是与离州大红衣有着几分相似。
陈太平瞥了眼,认出这位是富可敌国的金家次子,金无缺。
比起金无咎那张笑眯眯的喜庆笑脸,这位金家次子眉眼要清俊的多。
他目光原本落在中年摊贩身上,等走近了,便将所有目光尽数落在大红衣脸上,一双桃花眸中光彩闪动,笑道:“太平,又见面了啊。”
言语极为熟络,显然不当自己是陌生人。
大红衣面无表情,淡淡问道:“太平是你叫得?”
金无缺清楚她的性子,尴尬地笑了笑,揭过这个话题,直抒胸怀道:“当年离州一别,我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太平,这么些年,我可是一直为你守身如玉呢。”
陈太平平静问他,“没被揍怕?”
金无缺缩了缩脖子,似是记起那段不堪回的记忆,身子不由后退几步。
陈长安这才站起身子,没去看金无缺,他走近几步,将手中铜钗递给大红衣,温声道:“师姐,这个钗子还是不错的。”
陈长安挑得这枚钗子,造型古旧,除去品相完整外,毫无特色,根本就不值五两银子。就算值得上这个价,在京都这个权贵遍地走的地方,区区五两银子的钗子,一眼就能被人看出寒酸本质来。
并不是陈长安舍不得花钱,他尚余三万两身家,倒也买得起些许物件。
他之所买下这枚看似寒酸无奇的铜钗,委实是铜钗里有着不输于小藏符剑的底蕴。
这枚铜钗大抵真的是蛮荒秘藏出土物件,而且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符器无疑。只不过符篆不并是钗身上那些故弄玄虚的纹络,而是以微雕细琢的手法,篆刻在簪花之上。
一瓣之上,便是一枚符篆。
寻常人觉察不出,他有着见灵真经,能轻易窥破虚实。
簪花五瓣,瓣瓣皆有森然剑气。
陈太平淡薄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异色,她看向陈长安,红衣微动。
一旁金无缺眼见陈长安如此作态,哂笑一声,拍了拍手,身后负剑美婢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从怀中摸出一个长方形玉盒,眼巴巴地看着他。
金无缺却不管她,伸手拿过尚有余温的盒子,取出里面那根白璧无瑕的簪花玉钗。
夜光下,那根玉钗散着莹莹光辉。
负剑美婢冷哼了声。
金无缺置若罔闻,对着陈长安笑道:“陈长安,你那根破钗子配不上我家太平的。太平,你看我这根钗子怎么样,这可是……”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股剑气轰飞数丈,跌落在地,直摔了个泥土满面。
背负长剑,一身红衣打扮的孪生双姝并不去扶,只站在一旁嘻嘻笑看着,那名拿出玉盒的婢女,更是拍手称快,“太平姐姐揍得好呢。”
金无缺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去骂陈太平,瞪着自家两个婢女,没好气道:“两个死人啊,没看见你家公子挨揍了?还不过来扶一把?怎么都这么没眼力劲,回头就把你们给许配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