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四皇子府,处理好甄氏所出的小皇孙,赖嬷嬷不敢耽搁,连忙向贾向报告这个好消息。
听到甄氏所出的小阿哥一出生便断了气,贾母微微点了点头,“做的好”
贾母心下满意,低声吩咐鸳鸯,取了一套名花十友套墨的老徽墨与一套上等新制湖笔赏给赖嬷嬷道“听说你孙子赖尚荣的学问做的不错,这套笔墨是给他的,让他好好读书,将来自有他的前程。”
一提到孙子,赖嬷嬷笑的合不拢嘴,她心下明白,这套笔墨不过是点添头,老太太允了她孙子的前程才是正经的。
她瞧了一眼笔墨,微感惊讶,老太太这次可真是大手笔了。
新制的湖笔也就罢了,年年都有,算不得稀奇,不过那套名花十友套墨可是前朝的古墨,着实难得,老太太手上也不过就只有这么一套全须全尾的套墨,合该是留给珠哥儿和宝玉的好东西,没想到竟然赏给了尚荣。
赖嬷嬷一方面暗暗羡慕贾母的私房丰厚,一方面推拒道“哎,这套古墨可是老太太的陪嫁,我家尚荣孩子家家的,那配使这好东西,老太太还是留给珠哥儿和宝玉吧。”
贾母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宝玉还小呢,至于珠哥儿”
贾母长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珠哥儿还有没有机会拿笔墨。”
赖嬷嬷也忍不住微微叹息,旁人不知道,但他们几个亲近的下人多少也知道了一点,珠大爷前些年从考场出来时,身子骨便有一些不好,当时大伙也没放在心上,那知道这一次考举人时,珠大爷竟然是从考场里被人抬了出来。
大伙这才知道,原来珠大爷因为用功太过,早些年便留下了病根子,这些年又不知保养,夜夜苦读至深夜,以至于心力衰竭,按大夫所说,珠大爷如今已经油尽灯枯,只是熬日子罢了。
只是可怜了珠大奶奶,才刚进门,便出了这事,不只是二太太,就连二老爷都有些不见待珠大奶奶,觉得是珠大奶奶没劝住珠大爷,时不时就夹枪带棒的讽刺一番,要是珠大爷再没了,还不知道二太太会如何折腾珠大奶奶呢。
赖嬷嬷不敢谈这事,只能委婉劝道“珠大奶奶是个有旺夫的,想来珠大爷必定会好起来。”
贾母长叹不语,赖嬷嬷虽然是她的心腹,但有些话儿也是不好说的,珠哥儿固然是因为用功太过,这才会坏了身子,可之所以会闹到今日油尽灯枯之像,这内里多少也和老二夫妻有关。
贾政自己在读书上不成,努力了几次却连个童生都没有,所有的希望便放在了珠哥儿身上,逼迫着珠哥儿日夜苦读,但珠哥儿当真成功了,他却又妒嫉起自己的儿子,三不五时挑刺,珠哥儿又是个实心孩子,还当自己当真不好,越用力,珠哥儿年尽轻轻便成了油尽灯枯之势,其中有大半都是贾政逼出来的。
老二家的也不是个好的,老二家的见不得珠哥儿夫妻和乐,在珠哥儿娶妻之后,还给珠哥儿连赐了好几个通房,珠哥儿又跟他爹一样是个怜香惜玉的性子,一个人有多少精力,如此一来,身子骨自然越不济。
一想到老二夫妇的性子,贾母就为珠哥儿痛惜,这么好的孩子,怎么摊上了这么一对爹娘
她不愿多谈贾珠之事,她转移话题沉吟道“方才赵家的来报,赵姨娘回娘家时不小心摔了一跌,将孩子生在娘家里了,你且代我去看一看。”
赖嬷嬷吃了一惊,“赵姨娘这胎不过才八个月半吧,怎么会在这时候生了”
而且还这么巧,也是今天生呢。
贾母冷哼一声,“老二家的行事也越过了,老二膝下的孩子不多,可由不得她糟蹋。”
王夫人做的那些小手段全都是她以往玩剩下的,本来她看在珠哥儿和元春这两个孩子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珠哥儿怕是不成了,宝玉还小,虽说是衔玉而生,但将来怎的也不好说,老二膝下空虚,即使是庶出,也不容王夫人糟蹋。
贾母叹道“也不知怎么了,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你且代我去瞧瞧。”
按说赵姨娘给他们荣国府添丁是喜事,可把孩子生在娘家里,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要真是意外早产便就罢了,就怕有人想要鱼目混珠。
赖嬷嬷琢磨了一下,应道“老太太放心,老身这就去瞧瞧,无论是人是鬼,总逃不过咱们眼睛。”
赖嬷嬷略略收拾,等不及天亮便匆匆到了赵家,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但刚出生的哥儿和养了好几天的哥儿全然不同,更别提赵姨娘这胎不过才八个月半,更是与寻常婴儿不同。
见小哥儿可比寻常的婴儿还要小上一圈,就连哭声也极为微弱,看的赖嬷嬷一方面暗暗忧心,一方面也微微的松了口气。
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赵姨娘脸色惨白,一看就知道是遭了大罪的,新生的哥儿也极为瘦小,身上的胎脂都还未洗干净呢,一看就知道是刚出生的,赖嬷嬷这心也安下来了。
赖嬷嬷细细问明了赵姨娘早产的缘由,又仔仔细细的给小哥儿把过脉,确定的确是八月半的婴儿,赖嬷嬷这才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