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丫鬟挈着食盒走来。
柳令月打开一瞧,是一壶荔枝酒,并一碟糟脆筋,一碟银鱼干。
她将碗碟取出,一一放置在拾掇得干干净净的书案上,又将那琼壶中的荔枝酒倒入冰过的玉盏中,递了一盏给时旬。
两人默契地一饮而尽,又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真痛快。”时旬朝她晃晃玉盏,“还想再饮一杯。”
小娘子却冷不丁塞给他一筷头银鱼干,“垫一垫,仔细伤胃。”
时旬轻轻咀嚼着,夸道:“今日的银鱼干,也分外好吃。”
柳令月才不理他这浑话,兀自斟了个杯满,又问:“世子既这般想吃酒,为何偏不让我告诉梁状元和长公主,他们若来送行,定才热闹。”
“我并不想声张此事,”时旬道,“如今香铺开了,我怕崔琮又去扰你。还有家里这些姨娘,你难免也要应付……”
他的钱袋子,总是怕旁人眼红的。
“那世子打算
何时离府?”
“丑时一过便走。”
只余两个时辰了……
柳令月替他斟满酒,道:“那便喝个尽兴……”
时旬不禁想起,那日在会福楼小娘子撒酒疯的情景。
再来这么一次,饶是他看不见,也忍不住的……
“适可而止。”他低低道。
半晌,未有人回话。
他敲了敲书案,“阿月?”
还是没音儿。
只好朝着她的方位走去。
手恰碰到她鼻尖,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喷薄在他指间。
这小娘子,两杯便又倒了。
他无奈摇头,将人打横抱起,凭着感觉,送她入房。
近半月来,她忙于研制香品,围子榻上、案几边、茶台上悉数摆满了香料。
许是怕他摔着,还贴心得将他赶到偏房去住了。
如今屋里早没了他下榻的地儿。
他将人安置在帐床上,摸索着替她掖好被角。
然后小心翼翼地合衣斜卧在她身侧,自言自语道:“眯一会儿,不算占人便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