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我马上带回来。”
没等说完,拾二扭开了老板室的门,她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个做梦也想把他大卸八块的胖子。看到胖子的瞬间,本还在插科打诨的她脸突然就沉了下来。
胖子正穿着大白褂,拿着手术刀从旁边病床隔帘探出身子来。鲜血染红了他的医用手套,同时也溅在了他的脸和眼镜上。
“哟,你来了?比我想得要早,坐吧。”
胖子招呼着她,继续说。
“本来以为你跟我收下那群吃白饭的畜生一样,没想到同为畜生,你倒是让我有些另眼相看。你叫拾二对吧?”
血液在他的镜片上干涸结痂。这里虽然称之为办公室,但同样也是这个胖子的手术室。拾二并没有搭理他,捂了捂肚子上的伤口,随手拿起旁边一卷绷带给自己包上。
“心脏给我。”拾二说。
胖子笑了一声,从桌下拿出一个大型的密封箱放在桌上,随着箱盖打开,箱内冰蓝色的灯光亮起。在被水雾缭绕的中央,已然是颗义体心脏。心脏在箱内有规律地抽动着,像呼吸一样带着内脏震颤的声音,期盼着能在另一个人的胸腔中汹涌跳动。
拾二伸手便去拿箱子。胖子再次把箱子扣上拉回桌下,拾二抓了个空。
();() “我还没说条件呢。”
胖子透过那干涸血液的镜片,直视着拾二继续说。
“现在呢,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把心脏拿走,但是从今晚开始,你将面对的是山口组的追杀。或许你挺有实力,能躲过一两次,但只要你失误一次你的命也就没了。这个选择总归不太划算;
“另一个选择,跟着我做事,你也能把心脏拿走。你明白的,像我这人仇家多,需要点有能耐的人。只要你跟我干,这些小事我便不会再计较,而且有了山口组和红源会社的庇护,你在这座城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收入和权力可不是当个酒吧的服务生能比你。”
拾二的眼神再次停在了胖子的身上,胖子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似乎还等着听她的答复。只是那本被拾二忽视掉的满脸的血迹,在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我已经付过钱了,你却杀了我们一个姑娘。”
她不知道为何,当他看到这个胖子的时候,脑海里另一个女孩死亡前受到的戏谑与欺凌一幕幕不断地放映在她眼前。那个姑娘是她的朋友,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也因为她自己,姑娘已经不在了。
“聊那个就没意思了,咱们还是现实点,谈谈今天的买卖。”
胖子把话题又拉了回来。可随即,她听到了第三个人薄弱的呼吸声,随着寂静的房间里被不断放大。
“屋里还有别人?”拾二质问。
而眼前,只有侧面有一个手术布帘被拉着可能会藏人。她想起刚进来时胖子正拿着手术刀从医用隔帘后走出来,好像正在做什么手术。
拾二走过去,拉开隔帘。
“唉。”
「怎么了?」
脑中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拾二眼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昏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旁边的担架上放着一个血淋淋的新鲜义体胃。
这个小姑娘她认识,就在她回家的那条街上,小姑娘帮着她母亲打理铺子,她总是起得最早的那一个,每每凌晨拾二回家路上都能看见她在把水烧开、撑着汗津津的小脸在扫地。
“是街上卖云吞那家的小女孩,之前被查出胃癌后换了个义体胃……看来这些家伙想抢来卖,把她的胃给切了出来。”
拾二看向胖子,胖子无所谓地耸耸肩。
“今天刚到手的货,你知道汉阳街那个暴发户吗?说来也好笑,他家女儿每次吃鹅肝闹肚子,觉得是胃不好要换一个,可是她非要明天就做手术,因为后天她就环球旅游去了。你说她蠢不蠢,消化是一整个系统,肠子吸收不了,光换胃能有啥用?
“不过吧,她爱换就换,给钱什么都好办,只可惜这种匹配的义体胃哪造得到那么快?还好会社那边卖的义体都有记录,费了点力气才抓到这个贱民,没在会社和搜查队注册过公民身份,死了也没人管。今晚上加了个班把胃给准备好了。二手就二手,反正这些有钱人义体换得快,用不到几天。”
拾二看着眼前因失血而濒临休克的小姑娘,明明都是家里的掌心肉。从小得了癌症就已经够不幸,没想到好不容易凑钱换了义体,就因为别人家的女儿嫌自己的胃太差,竟然就要活生生地把她的义体给挖出来。
“你把胃给取了,她怎么办。”拾二说。
“扔楼下垃圾箱就行了,每天晚上有人收,不碍事。”
“她还活着……”
“活不了多久,你看,血已经快流光了。”
胖子没听懂。
“你杀这么多人,就不怕被制裁么?”
“你们这些贱民的想法真有意思,”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和拾二的生活环境差距太大了,在他眼里的常识拾二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索性他今天心情好,愿意跟拾二做做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