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给人添麻烦却把自己陷入困境,导致的后果孰轻孰重,你有掂量过吗?你这么逞强,我还能有几年,还能有几条命来救你?”
一串的反问句,问得拾二哑口无言。
她不是找不到话去反驳老儒,老儒口口声声怪她不司其职以身试险,可老儒他自己放着九龙区那么多人这么多事不管,调派人手不惜得罪搜查队大张旗鼓来救她,不跟她一样不计后果?
拾二心里明白,拾二不说,只是噘起嘴嘟囔。看着她的样子,老儒的语气又缓了下来。
();() “我不是怪你不该去山口组的地盘闹事,他们杀了我们的姑娘罪不容诛。只是希望你清楚你自己能耐的界限在哪,也希望你清楚你身后有我在,以后发生这种事,先告诉我,能借到的力,也是你自己的能力。”
“你的情我会还的……”拾二说。
“那正好,给你安排个差事。”
老儒招招手,把另外三个人叫到了拾二面前。
“这位十多岁的小姑娘叫徐娇,代号疯丫头。别看人家小,6岁就入侵了红源会社和搜查队的内网,8岁就靠病毒骇入电子脑攻击对方黑客,是一等一的黑客。”
那个刚才笑出声的小女孩歪着脑袋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又洋洋得意的样子,示意老儒介绍的正是她。
“这位叫做车海秀,代号导演。是当年参加解放之战的革命家,也是极寒监狱里唯一逃脱的囚犯,他是这场计划的现场指挥。”
“叫我导演就行,我现在的身份就是子脑空间电影的导演。也是即将开始的这场戏的‘导演’。”
导演看上去四十多岁,短发梳得挺直,右手的整条手臂是一个全金属色的军用义体。不知为何,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阴险又强大的感觉,能让人看着他的第一眼就有些发怵。
极寒监狱是当年关押国家级罪犯的监狱。当年罢黜死刑后,被捕的革命家以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都被关在了极寒监狱。因为监狱条件太过严酷,即使在自由之战胜利之后也依然没能解救里面关押的人。唯一的例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仗剑江湖几度霄,醉卧独酌醒相交;
“一壶安生如梦酒,一把乱世太平刀。”
不等老儒介绍,最后那个男子仰天便吟了一首诗。拾二看着他一脸放浪豪情万丈的样子,把那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势展露得淋漓尽致。别说还真像一古代侠客。他一点不认生,见到拾二仿佛见到了对诗互往的故友。
“你叫拾二对吧,我叫李战兰。名字不好记,他们都叫我诗人,是队里的机械师。大到造坦克大炮,小到修修补补义体,喝酒划拳对邀,有事尽管找我。”
“这次行动需要身份保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相互称彼此代号,切记不能暴露身份,知道了吗?”老儒说。
“等等等等,老儒你等我缓缓。什么任务?”
拾二还没摸着头脑,疯丫头、导演、诗人,这都啥人?没一个看上去精神正常的。这介绍还没两分钟,已经开始出任务了。
“就剩你了。我们要占领整个红源会社最尖端的军用科研中心,也是他们的经济命脉——九龙军事科研基地,攻陷红源会社!”老儒说。
“去惹楼最高那个?”
拾二指向搜查艇窗外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塔的顶上,甚至有一座悬浮在云上的天空城堡。那是会社的总部,也是霍普城城中心的地标。
“老儒,这不像你啊。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们搞破坏吗?你每天在跟大家讲大道理,告诉我们要安分守己,要我保护好自己的街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这样的话这个城市这个世界才会慢慢太平下来。怎么你突然想要搞垮会社了?”
“拾二,你过来。”老儒打开舱门,狂乱的风挟着雨水卷进舱体。眼前,是一栋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在这漆黑的夜空中绚丽灿烂,如地下的繁星般熠熠生辉。
“你看到了什么?”
老儒问,他白色干练的头发逐渐被打湿。
雨水中,只有矗立在市中心围绕着会社总部的巨大霓虹灯招牌还清晰可见。四个字母——那是这座城市的名字,HOPE。
“霍普城,下雨的霍普城。”
“你知道我每天看到的是什么吗?”老儒问,接着他便回答了。
“我看到的是以会社为首的各种各样庞大的公司建起如此灿烂的城市下面,在这些高楼深处看不见的、每一个漆黑潮湿的角落里。孩子捡着垃圾,看着自己姐姐搔首弄姿、看到自己的哥哥杀掉跟自己无冤无仇的路人,就只是为了抢到能活到明天的几十块钱。我们要活着,靠的是掠夺、靠的是放弃尊严、靠的是去伤害那些信任我们和比我们更弱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