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袖口不斷拂動,露出雪白的手指拈出花一般的形狀。他還想做什麼,但商挽琴抓住了他的手臂。
「夠了吧。」商挽琴說。
「你包庇他?」吞天轉過來看她,眼睛裡紅色的火焰跳動不停,冷笑道,「你們是什麼關係?」
「師父發什麼顛。」商挽琴說。
吞天周身氣壓不穩,黑風陣陣盤旋,他狠聲道:「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裡了。」
「師父少發點兒顛,我不就把您放眼裡了麼。」商挽琴假笑一聲,「師父特意找我,想必有事,不如直說?」
她聲音有些甜,又有些像漫不經心的嘲諷,吞天一方面覺得不爽,另一方面卻又覺得心氣順了不少。
他看一眼她胸前骨牌,告訴自己,現在這才是大事,其餘種種,等以後再說。
想定之後,吞天就拿出一隻古舊的鈴鐺,朝她摔過去。她手一撈接住了,詫異道:「這是追龍鈴?」
「拿著,明天用。」吞天見她手指攥著那鈴鐺,像柔韌的藤蔓攀住樹幹,想起那鈴鐺必定還帶著自己體溫,心中莫名一悸,語氣闊朗許多。
「坐忘谷廣闊莫測,骨牌小小一樣,不便尋找。拿著追龍鈴,也好快些拿回東西。」說到這裡,吞天覺得自己語氣太溫和了些,便冷笑一聲,說,「誰叫你竟不帶食鬼鳥回來,否則有那扁毛畜生在,又何須如此費勁?」
商挽琴本垂眼看著鈴鐺,這話一出,她的眼睫動了幾動,終是緩緩抬起。
「我帶它回來幹什麼呢?」她唇角勾起,眼神冷如一線刀光,「回來變成魚擺擺那樣嗎?」
「什麼魚擺擺?」吞天愣了愣,納悶道,「誰是魚擺擺?」
北風忽起,天空中飛來淡淡雲氣,照在山谷中,陰影繚亂一片。
商挽琴臉上徹底沒了笑,捏緊追龍鈴,拂袖而去。
片刻後吞天才回神,笑說一句:「膽子越來越大了。」
他也掉頭便走,留下一條鮮的冰面裂縫,和岸邊一個面如金紙的鬼青。鬼青見他走遠,才敢掏出一瓶藥,用嘴咬開封口,狼狽地灌進嘴裡。
汗濕又結冰的頭髮遮住鬼青的眼神,也遮住那一抹沉默卻堅固的恨意。
*
坐忘谷是黑風山中最大的山谷,背靠谷中最高的一座山。這座山比主峰還高,平時被稱為「聖山」,山頂有寺廟和祭壇,定期開壇做法,逼著弟子們一路磕頭登山,還得念誦「殺生成聖,早悟蘭因」。
最近一個月,聖山山頂大興土木,說是在建造一座的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