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胤禵性子活泼,不听劝,常常乱蹦乱跳,在宫里待不住,老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命令那些奴才不准跟着,偶尔自个偷溜出去,东窜西窜,调皮得很,不过看守照顾小阿哥的那帮奴才并非无错,连一个五岁孩童都看不好,要他们有什么用,所以她还是惩处仗责了一些人,宫里目前缺人手。
德妃以为喝了药,烧很快退了,到了未时,小阿哥情况有所好转,勉强能吃点东西,她松了一口气,因汪太医家中老母需要照顾,他没有在宫里守夜。
本以为好转,熬了十几个时辰的德妃才去歇息,但没想到她傍晚歇息时,不知过了多久,迷糊晕沉中仿佛听到她孩儿的哭声,她强迫自己睁眼,仔细一听还真是胤禵在哭。
“琴欣,琴语,怎么回事,
小阿哥为何在哭,那些人为什么没哄小阿哥?”德妃掀开床帘,欲下床,“快给本宫穿衣,本宫过去看小阿哥。”
“娘娘,小阿哥醒了之后就一直哭,不知为何,如佳想喂他喝药,小阿哥不肯喝,于是就哭闹起来。”
琴欣一边回答一边给德妃穿衣。
德妃顾不得仪容,睡前放下的青丝都没挽起来,匆匆往小阿哥的寝室走过去,小阿哥正放声大哭,哭得她心疼。
“胤禵,额娘来了,这是怎么了?别哭坏嗓子,额娘抱抱。”德妃抱住小阿哥,不过发现小阿哥身上多了一件马甲,这大热天的,怎么还穿马甲,不是越捂越热嘛,她回头,目光犀利地看着那帮奴才,“如佳,你们就是这样伺候小阿哥的,小阿哥还在发烧,你们还给小阿哥穿这么多衣服,你们想烧坏小阿哥。”
“额娘,我热……”十四阿哥喃喃道,出了一身汗,试图扒开身上的衣服。
德妃一听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将那帮奴才仗毙,不过眼前先安抚焦躁的胤禵,“额娘给你脱衣服,先把这件马甲脱了好不好?”
“额娘,我好疼,呜呜呜,额娘……”
十四阿哥还在哭。
德妃用手帕给他擦眼泪,单手把马甲脱了,“哪里疼,告诉额娘哪里疼,不哭不哭,额娘在呢。”
“哪里都疼,我好热,呜呜呜……”
“愣着干什么,快去端一盆水过来给小阿哥擦擦身子。”
胤禵身上
全是汗水,黏腻得厉害,小脸烧得通红,连眼睛都哭红了,德妃只觉得有人拿着小刀在剜她的心头肉,疼得厉害,摸摸额头,还是在发烧,烧根本没退。
“去把太医叫过来,还有那个吏目,赶紧让他们过来看小阿哥看看,小阿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把你们通通都仗毙,快去啊!”德妃回头时已是凌厉的面目,大喊道。
胤禵哭累了,趴在德妃肩膀上,人刚醒不久却蔫蔫的。
“如佳,小阿哥醒来有没有吃东西?”
夏如佳跪下来回道:“娘娘,奴婢给小阿哥喂了粥,不过小阿哥都吐出来,奴婢给小阿哥喂了蜜饯,小阿哥吃了点,不过小阿哥觉得药苦,不肯喝。”
德妃觉得小阿哥一天一夜没吃多少东西,只有那点药汁肯定不行,胃受不了,她抱着安静下来的小阿哥,见他眼皮耷拉着,像是要睡过去了,她不由喊了喊:“儿子,儿子……”
没有回应,德妃心一惊,一摸他的手,手心冰凉,“儿子,儿子……”
依旧没有回应,德妃赶紧探了探呼吸,呼吸还在,只是刚才还在发热的身体此时微微发凉,她把马甲给他披上去。
吏目已经过来,只是小阿哥似乎已经沉睡过去,叫不醒,他也束手无策,德妃让人赶紧去请汪太医。
“娘娘,汪太医不住在宫内,这个时候宫门都锁了,德妃让人拿着她的宫牌去外请太医,太医院今晚还是林
太医值班,林太医在赶来的路上。”
林太医过来了,不过说起民间疗法,小阿哥还在发烧,高烧不退导致冷热交替,一会冷一会热,还是需要退烧,民间有一种疗法是将白酒往人身上不断擦拭,散热快就易退烧。
德妃不信这个年轻的林太医,什么白酒,白酒能治病?他分明是想要她皇儿性命,指不定是暗处某个想要谋害她皇儿的人派遣过来的,怎么正好昨夜今夜都是他当值,她不能让她尊贵的皇儿试什么民间疗法。
僵持到后半夜,德妃见胤禵呼吸越来越微弱,她没了主意,汪太医在宫外,赶到皇宫还需半个时辰,她急得坐都坐不住,来回踱步,一直问人到了没有。
小阿哥躺在床上,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药汁只能强行喂进去一点。
景仁宫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时,外面高喊的一声“皇上驾到”更是让众人提着一颗心,德妃在后宫一向低调,不出风头,也久久无宠,她已是宫妃,生了三子三女,已不需要恩宠稳固后宫地位,宫里的奴才不敢怠慢她,所以她很多时候不会求助于皇上,不指望便不会失望。
胤禵生病,皇上来了也没用,她没有让人去乾清宫告知皇上,皇上为何突然深夜前来。
“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众人行礼。
康熙大步跨入景仁宫,环扫一眼,开口道:“朕听说德妃让人拿着宫牌去请汪太医给十四阿哥看
病,十四阿哥何时病了,因何而病?朕为何都不知道,阿哥生病,竟无一人通知朕,你们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皇上这语气任谁都听出里面的怒气,屋内顿时寂静无声,全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人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