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终于见到徐氏脸上有表情变化了,她怨恨地看着他。
“皇上,你想干什么?杀一个不够,你还要杀一群是不是?”
“朕只是在告诉你,这世道本就是不公平的,朕的确握有你们的生杀大权,你要践踏朕的尊严,朕就让你看着你的族人因你而死。”
徐香宁瞪着他,“我怎么践踏你尊严了?凭什么就你有尊严,常常在已经死了,你还要怎么样?他们两个人付出生命还不够吗?”
“你替她隐瞒的时候,有想过朕吗?”
徐香宁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有起伏,一想到周立安跟常霁雯自尽后的样子,一根绳子就要了他们的命,霁雯不够高,绳子不能悬绑在房梁上,她只是将绳子绑在床腿上,坐在地上硬生生把自己勒死,连霁雯的婢女桂兰都跟着她一起死了。
正因为是绑在床腿上,其实她可以随手解开或是只要让自己站起来就好,可是霁雯一心赴死,为了不连累她们,人的死亡真的可以平息很多事情
。
“那你有想过我吗?你说你爱我,你真的爱我吗?你的爱只是施舍一点给我,是施舍,你的一点施舍却想要我感激涕零,全身心爱你,你想要我爱你,可是你配吗?常常在跟我情同姐妹,你给她赐白绫,让我看着她去死,看着她不得不死,你有想过我吗?你是真的爱我吗?你有想过我多么痛苦?你凭什么要我顾及你的尊严,可是你却可以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你当初为什么可以复立太子,而不是立即杀掉他,是因为你顾及你们的父子情分,你却要我抛掉跟常常在二十年来的感情去全什么皇家的脸面,你的尊严,你有想过我也是一个人,我有人的情感,还是你只把我当成你的附庸,我就必须听你的,我就必须唯命是从,我就是傀儡,连人的情感都不能拥有吗?因为什么,因为你是天子,你天生比我尊贵吗?你我同为人,凭什么你比我尊贵。”
康熙被徐氏吼懵了,也很是震惊,她竟是这样想的,他是天子,自然比她尊贵。
“你在胡言乱语!”
徐香宁转过身,虽然在哭,但是不肯哭出声,拼命忍住,反倒一抽一抽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你连你的族人都不在乎吗?”
“皇上不是说了嘛,后宫女子进宫,皇上让她们父兄族人步步高升,他们把她们送进宫,是为了他们的前程,那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不能让他们把好处
都占了,却不付出什么,我们在宫里犯错,他们理应跟着受到处罚。”
康熙一时语塞,他有时候真不知道徐氏脑子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离经叛道,见她坐在榻上哭得厉害,眼泪簌簌直下,那帕子都湿透了。
外面忽然轰隆几声,随之下起暴雨,雨珠啪啪地击打着屋檐与窗杦。
巨大的雨声完全掩盖住徐氏的抽噎声。
康熙想不明白,错的人明明是她,她又不爱他,曾经把皇嗣堕掉,还帮着别人折辱他帝王的尊严,她怎么比他还委屈。
她说的话太离经叛道,他更是不能理解。
刚刚徐氏吼那么大声,为何没人进来,外面那些奴才都没听到吗?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阿玛跟额娘究竟是怎么教你的?”
徐氏还在哭,没有回他。
“错的是你,你别以为你哭了,朕就会原谅你。”
“臣妾没要皇上的原谅。”
徐香宁觉得她对皇上是有几分苛责,就好像是对陌生人有几分宽容,可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总是有更严格的要求,希望对方能够更理解她更懂她,他有他的立场,可是她却期冀他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朕走了。”
“外面下着雨,你要怎么走,别被雨淋湿,到时候染上风寒,你若是不想见到臣妾,臣妾回里屋待着,皇上就这待着吧。”
徐香宁哽咽说完起身进去里屋。
康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还生她的气,应该还在愤怒才
是,可是她这么一哭,他的怒气消了不少,想了想,还是走进去,徐氏还坐在床上哭,都停不下来。
“别哭了。”
他硬巴巴地说了一句。
“皇上,臣妾刚才的确是在胡言乱语,臣妾气极了才那么说的,皇上,你别听进去,也请皇上放过臣妾的家人与族人,他们是无辜的,臣妾不想看到他们因臣妾而死,臣妾当初召马氏进宫的确是为了求避子药,不过臣妾当时并非是要堕胎,臣妾没有怀孕。”
“那你为何要避子药?”
“以防万一吧,臣妾的确不想再生孩子,可皇上那会停了臣妾的避子汤药,臣妾没有办法,想着若是怀孕了,臣妾想着把孩子流掉,若是没怀孕,那就没事。”
说来说去,她还是想堕掉胎儿,至于她当时是不是真的怀孕,这已经无从查证,康熙对徐氏的话半信半疑,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不了解徐氏。
“皇上,你原谅臣妾吧,臣妾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