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我怎么睡在你的被窝里了?”
按理说,厉南棠应该把她弄回小床上睡。
“你手太凉了。”
厉南棠转身,对着符杉惊讶的眸子平静道:“半夜我醒来,看你趴在床头,什么也没盖,手指冻得冰凉。我怕你生病,就放进我被窝里了,因为暖和一些。
你的鞋子和外衫是我脱的。外衫上缀了珍珠,怕睡着了咯着你。
你这么问,是怕我非礼你吗?”
他说的坦坦荡荡,符杉尴尬笑了一下,忙摇摇头。
“我知道你是守礼君子,不是那样的人。”
坐怀不乱的某人点点头,看她没有别的话说,直接出去叫水了。
春芸春杏早过来了。忙进去伺候符杉洗漱,梳头,更衣。
侍墨也等在外面,困乏地抱着膝盖蹲在角落,听见主人的声音,忙起身围过来。
“公子,您醒啦!”
“醒了。”厉南棠点点头,打量他青黑色的眼底,“昨晚上你一直守在这儿吗?”
侍墨说:“也没有,她们腾了茶房给我,我昨晚睡在那儿了,才刚起来。公子,你昨晚喝那么多酒,我真担心。”
“担心也没耽误你睡觉啊。”
侍墨挠着头尴尬笑了。过一会儿,又小心看着他的脸色说:
“洛阳那边来消息了,老夫人让舅老爷派人回岭南,已经去修葺老爷坍塌的坟墓了,让公子不要操心……操心这些琐事。”
厉南棠脸色一冷。良久后,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最近一次回洛阳,他就因此和母亲发生争执。快中秋团圆节了,父亲的坟墓却被雨水冲坍塌了,作为儿子,他想亲自回岭南一样,好生修葺坟墓。
母亲对父亲的坟墓毫不关心,严厉禁止他回去,只要他留在长安,趁着中秋节宫宴多结识王公重臣。
厉南棠知道母亲一向对感情看的很淡。跟亡父也没什么感情。甚至因为曾对亡父寄予厚望,他却因身子弱没有考出功名,而对父亲更是形同陌路了。父亲生前,父母两人就分房睡了。
他的家,不像别人的家那样温馨。感情稀薄,十分冰冷。父慈子孝,天伦之乐,这两个充满温馨的词语,似乎跟他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公子……老夫人就是这样的行事,您也别难受了。”侍墨小声说。
“知道了,我没难受……我做的全然符合母亲的期望,我有什么好难受的?”
“不难受您昨晚上还喝那么多酒?平时您从来不醉的,昨晚上可是头一回喝吐,把我们吓得够呛。”
厉南棠默了一会儿,忽然问:“我昨天喝醉了,有没有失态?”
“失态倒也没有,您喝醉了也一贯的不闹人。就是昨晚上死攥着公主的袖子不放,我们几个人上去,都没法叫您松手,可急死人啦。”
厉南棠:?
下了马车后,他记忆有些模糊了,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能这么丢脸。
侍墨见他不信,越发辩白:“您不信,您问问别人去。春芸春杏我们几个全看见了。您还死活不让春芸给擦脸,最后公主没法子了,说她照顾您,叫春芸她们全出来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对了,公主给您擦脸没有?”
厉南棠脸色有些青红不定。沉凝地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公主岂止是给他擦脸。
脖颈,手指也擦了。
昨晚上恍恍惚惚的,以为是梦。经过侍墨一番话提醒,模糊的记忆像是有了锚点,一切全清晰浮起在脑海。
她没嫌弃他烦人把他扔出去。竟真的应下他的请求,坐在床边耐心温柔地拍打他。
这小公主啊……
厉南棠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但给他的感觉不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