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国的冬日特别漫长。
出去蛮荒的皇子云,遇到了狼狈逃回去的朝慕尔将军。
朝慕尔羞愧万分。
虽然也重创了对方,可是他带去的好汉,只回来了不到一半。
他万万没有想到熙国人会那么拼命。
传说没有礼义廉耻的熙国人,对自己的财物看的比命重,命都不要了,东西还要留着。
可是满口仁义道德的申国人,几乎是一打就跑就降。
朝慕尔觉得自己运气太差。
当年打水泽部落,他也是九死一生。
现在打熙国也差不多是半死了。
而枯木长居那家伙,每次都能选到软柿子,每次都是大胜归来。
而自己总是有败有胜,十分艰难。
这一次,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处罚。
可是他不得不带着兵退回来,因为天知道为毛,一个小小的灰原镇,好像集结了整个熙国的军队了。
他们带几千人,可是灰原镇好像挤着几万人。
不靠战术,直接人堆人,他们都能被压死。
荆国人是勇猛,可是也会死。
朝慕尔狼狈的逃回来,遇到了带兵整齐的皇子云。
如同劫后余生一般。
他们是傍晚的时候相遇的。
仓皇而逃的朝慕尔没有选近路,没有路过蛮荒,不想节外生枝。
蛮荒外头,是比蛮荒还荒凉的一片戈壁滩。
路上会有像巨型蘑菇腿一样的山,一圈一圈的,全都长一样,一不留神就会迷道。
当在夕阳照耀下,朝慕尔嘴唇已经干裂的血都流不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荆国的战旗。
一瞬间,泪水都流了下来。
这群败兵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终于吃到了一顿饱饭。
朝慕尔吃的像一只野猪,哼哼唧唧的坐在了皇子云的帐篷里头。
皇子云有点惊讶,之前朝堂上的朝慕尔,即使是要赴死,也是一副虎将的模样,而在自己面前,此刻哪里还像一个将军。
浑身的伤,吃饭也狼狈,没有一点风度。
“叔父应该已经知道你们败了。”皇子云开口道。
朝慕尔往嘴里扒米粒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吃。
“要死,也要当饱死鬼,这几日可真是把我饿坏了,单单没饭吃这一样,就受不了。”
吃着吃着,朝慕尔忽然眼泪掉了下来。
朝虎贝说她父亲最看不起哭的男儿,说哭的男儿都是怂蛋,让她夫君枯木春即使哭,也不要被她父亲看见。
可是此刻,她父亲朝慕尔自己哭的泪水滂沱,饭菜都变咸了许多。
“我他娘的,几千好儿郎打他们好几万,就剩下不到一千的孩儿活着回来,我也没有借口,输就输,败就是败,就是想起来心疼,云皇子,我若被荆皇砍了不要紧,那些战死的孩儿们的家人您帮忙费心照看一下,该的抚恤钱要,咱们荆国就靠这些儿郎好战,可是近些年,却总有人学了申国的臭毛病,连抚恤钱都敢克扣。”
朝慕尔越说越伤心,连着鼻涕都流的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