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过,沈易。我真的是坏蛋,我竟然想先瞒着你修复这段关系,想让你再依赖我一点,让你离不开我一点,再告诉你,我的不好。怎么办啊,沈易,不看见你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么难过。”
“高三的寒假,你送我生日礼物那天,我遇到顾颖了。”
“你知道顾颖是谁吗,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好不好,顾颖是我血缘上的表哥,我小时候寄住在他家,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他读初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残疾被霸凌了,反正他所有的苦楚都泄在了我身上。”
“我,那时,身上没有好皮。那时候他的妈妈还是我的舅妈,舅妈当看不见,爱打麻将,骂我,很难听的话。沈易,我没有爸爸,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我怕我真的是李甜口中的私生子。”
“外婆对我很好,可是她去世了。”
“哦,我说偏题了。那晚我回去看见了顾颖,我觉得他好恶心,真的好恶心。我们第二天回老家给外婆烧纸了,可是我的脚被扭了,我没能去。我不知道顾颖那么恶从胆边生,他折回来,想,想,就是男人对女人的事。我反抗,失手杀了他,差点坐牢,但我是正当防卫啊。”
“我没想杀他,我真的没有,血,全是血,全是血……”
顾初垂着头,嘴里念叨不停,精神恍惚地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沈易第一次见她掉眼泪,她向来坚强得不像话,不让任何人见着她的狼狈。所以,越坚强的人,她的眼泪越令人心酸,心疼。
他一把抱住了他心爱的姑娘。
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顺着她的头,抚慰她:“没错,初一,你没做错。我早就离不开你了,不要害怕,我在。”
顾初逐渐哭得不能自已,压在心头的二十几年委屈,八年的痛苦全部哭诉出来,人在心安的情况下,诉说自己的苦楚也不显得矫情。
那些未曾宣之于口,耻于心中的话,借着酒劲吐了个干净。
沈易身上的木质冷香,他低沉的嗓音逐渐抚平她的情绪。
他肩膀那块大衣布料浸透了泪水,顾初趴着有点不舒服,换了个肩膀,想起什么,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说:“我那年不想走的,我还没忘跟你的承诺。但是我当时状态太差了,我面对不了你们,也面对不了自己,我那时不想活了。”
沈易呼吸一窒,他心脏已经疼得麻了,眼周迅红了一圈。
“我割了手腕,割完就后悔了,我不能为不值得的人放弃生命,明明我还有那么长的人生。救回来后,我妈把我转进了专门的疗养院,每当我病,钻牛角尖,他们就把我绑起来。很丑,我那时候。沈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和这样有着朽木般经历的人在一起,值不值得。”
顾初说完,她感觉圈着自己的手一松,心脏蓦然紧,她其实吹了会风,意识归拢了些,醉意被吹散了三分,至少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以为沈易还是在意,顾初想主动退后半步,没想到,她刚要动作,沈易直接将她嵌在怀里。
冬日的寒风都吹不到她脸上,唯有沈易那句反问回荡在耳边:“初一,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不会放手?”
顾初脸颊微微偏了一寸,嘴唇擦过他的脖颈,鼻间属于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浓郁。她心脏蹦蹦蹦直跳,她喊着:“沈易,你松开我点好不好?”
沈易以为她被自己抱得喘不过气了,不好意思地松开她,没等他说抱歉,顾初突然垫起脚尖,温热的唇印上他的唇角。
雪下得很巧,有一片落在顾初的睫毛上,睫毛轻抖,雪花又落在她红彤彤的眼下。
万籁俱寂,沈易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他睁大了双眼,看上去被惊住了。
顾初眨了眨眼,没得到反应,整张脸迅红,她下意识要离开,修长有力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推进了自己。
沈易的吻青涩汹涌,沿着唇边撬开她的齿关,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小心翼翼护着她,闭眼吻得深重。
他们都喝了酒,酒味相缠绕,分不清你我。
顾初睁着眼,感受着他的嘴唇从微凉变得温热,继而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