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的时候初到沈家,沈恪经常打趣他是个“奶团子”,后来他跟着沈恪生活了一段时间,两人之间慢慢熟稔起来后,沈恪又说他看上去绵软一团,实际上骨子里是个硬脾气的,冰冰冷冷的一小团,却一不留神能把人冻个冷颤,于是打趣他的这个诨号就变成了“雪团子”。
再后来,那霜雪清冽的小孩儿长成了孤拔寡言的少年,又随着时光亦步亦趋,变成了清冷疏离的青年,孤寒桀骜的性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没变。
但在此时此刻,再如霜雪一样硬骨铮铮的人,也顷刻融化成一泓荡漾清醇的水。
林简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冒出这么多汗来。
哪怕不久前他明明冲过澡,将在室外暴晒又颠簸一天后沾染的满身烟尘和狼狈汗迹全部冲掉,但是现在却再次无可避免的再度裹上一身湿。汗。
而与他满身沉。欲眸光迷蒙恰恰相反的,此时的沈恪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却依旧沉静又和缓。
他的指腹很轻地拂过林简的发丝和侧脸,最后停在他的下巴嘴角处,林简微微偏了一下头,急促滚烫的呼吸溢出来,尽数洒落在他的手指上。
而后他似是难耐地哑声低低喊了一声:“沈恪。”
“我在。”沈恪用指骨抬起他的下颌,轻声说,“别怕。”
林简其实没有怕,毕竟现在拥着他的这个人是沈恪,是他少年时期的可望不可得,也是他时过境迁后始终未变的梦寐以求。
幼年时,他曾觉得沈恪就像一座巍峨的青松高山,无人可攀折。
少年时,他又觉得沈恪像一个笑看俗世万千冷暖悲凉的人间客,他身在其中,却从不会沉沦于此。
而现在——
他在迷。乱恍惚的视线中找到沈恪的眼睛,对上那样温沉静谧的眸光,又觉得他仿佛如一片旷远深邃的冬海。
潮汐来去,海浪暗涌,他始终平静从容地静看着日暮黄昏交叠轮转,如同淡看这尘世中的悲欢爱恨。
而沈恪是海,他如星光。
随着他每一朵无名的浪花雀跃跳动,随着每一次翻涌而来的海浪沉溺自我,于他身边,林简从来随波而动,任尔东西,直至被巨大的无声地海平面彻底吞噬沉溺。
林简额头很深地抵进枕头里,脖颈连同背后漫起整片微潮的血色,像染红天际的胭脂云,沈恪的一条手臂环在他的身前,微烫的掌心就熨帖地按在他的心口处——他的心脏就在他掌中跳动。
而就在林简思维将将要断线的前一秒,忽然感到身前一松,沈恪放开了他,转身下床,离开了片刻。
再回来时,林简恍然迷茫间竟然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香味,而且有些熟悉……
他记起来了,是浴室里那瓶牛奶味的浴后乳。
“你——”林简能隐约猜到他那这个干什么,但却依旧觉得荒唐而面热,“你不是……”
沈恪重新抱住他,染了一点哑意的笑声落在他耳畔,迅速燃起他半身火焰:“没想到你会找上门,而我自己又用不到那些东西,所以……”沈恪的语气像是在同他商量,但是动作却干净利落,甚至带了一点点强势的意味,丝毫没有同他客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