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成蟜状似粘人的一屁股坐下来,紧紧挨着嬴政坐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干脆靠在嬴政怀里,把他当做了真皮沙发。
嬴政一脸的宠溺,在外人眼中,他绝对是举世无双绝无仅有的好哥哥,一点子没见不耐烦,反而搂住成蟜,让他坐得舒服一些。
相对比嬴政这面的兄友弟恭,清闲悠然,公子无忌则一点子也不清闲,下意识抿了抿嘴唇,道:“秦长公子,贵国俘虏我魏国将军,想必这其中……是不是有些甚么误会?”
“误会?”嬴政爱惜的抚摸着成蟜颈侧的伤疤:“魏国大将军无缘无故挟持我秦国幼公子,便算蟜儿不是幼公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孩童,晋良将军如此针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便光彩了么?魏公子,这是一句误会,便能揭过去的事儿么?”
成蟜咂咂嘴,倘或自己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都要被嬴政的言辞感动了,多好的哥哥,但实际上,嬴政只是想要敲魏国一把。
公子无忌拱手道:“秦长公子,此事……的确是我魏国理亏,还请秦长公子高抬贵手,释放晋良将军,若贵国有甚么条约,尽可商议。”
晋良虽被五花大绑,但也在席间,听到公子无忌的话,冷笑道:“你不必惺惺作态!我知晓,你是最巴不得我死的人!我若是死了,再不会有人找你的茬子,再不会有人提及,堂堂魏国公子,为了一己威名,斩杀忠臣良将的丑事!!”
嬴政一笑:“诶,晋良将军你错了,这世上最想让你活着的人,怕是魏公子无疑了。”
公子无忌复又抿了抿嘴唇,微微低下
头去。
嬴政继续道:“你们的魏王一直对魏公子忌惮不已,如今五国会盟,晋良将军你好端端的出去,如是身首异处的返回,公子无忌合该如何对魏王交待?因而予说过,最想让晋良将军你好端端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魏公子无疑了。”
晋良恍然,不屑的一笑:“原是如此!”
公子无忌没有反驳甚么,而是道:“秦长公子,还是来谈谈条约罢,如何才能释放晋良将军。”
嬴政修长有力的食指哒哒敲击着案几,十足悠闲的道:“其实很简单。”
“简单?”公子无忌眯眼。
嬴政笑道:“五国会盟,全天底下都知晓魏公子放走了予与幼弟,这份恩情予心领了,予并非狼心狗肺之人,自然要偿还这份恩情……”
嬴政顿了顿,又道:“只消魏公子一句话,你若是让予释放晋良将军,予便立刻释放,绝无二意,如何?”
魏国使团的其他大夫们立刻“眉飞色舞起来”,心理活动十足丰富。
只要一句话?
秦长公子这是甚么意思?难道……
难道公子真的与秦国有私?
否则为何只要公子一句话,都无需其他条件,他们便甘心释放晋良将军?晋良将军可是魏国第一猛将,这不是放虎归山么?
若说公子与秦国无私,我是不信的……
成蟜在嬴政怀里蹭了蹭,拢着小肉手,趴在嬴政耳边,将魏国使团的反应一一告知。
嬴政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道:“蟜儿真乖。”
随即催促道:“如何,魏公子,你可愿开这个口。”
公子无忌死死抿着嘴唇:满堂的使者都看在眼中,予若开这个口,还不知要被如何诟病,惹得君兄猜忌,可……可晋良该如何是好?
嬴政见他犹豫不决,幽幽的强调道:“晋良将军乃是你们魏国第一猛将,不是么?自从晋鄙老将军过世之后,你们魏国的猛将真是愈发的少了,足以说明晋良将军的难能可贵……怎么?魏公子但凡开口,便可救回一员猛将,难道你当真不愿意开这口?眼睁睁看着晋良将军这般赴死?”
公子无忌藏在袖袍之中的双手死死攥拳,从抿嘴唇改为咬住唇角,他的唇角在溢血,公子无忌却仿佛不觉得疼痛一般:不可,绝不能让晋良出事!
公子无忌的眉心蹙在一起,狠狠拧着,嬴政也不催促他,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眉突然舒展开来,似乎释然了甚么。
成蟜不着痕迹的握住大傩伥子玉佩,倾听公子无忌的心声。
果然,公子无忌的心声比方才要轻了许多,与其说是释然,不如说是心灰意冷。
五国会盟解散,君兄已然对我不满,多一些不满,少一些不满,又有甚么区别呢?若能救得晋良,予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成蟜歪了歪头,有些许的奇怪。公子无忌斩杀晋鄙,晋良对他恨之入骨,事事针对,处处使绊,按理来说,公子无忌就算是再不计较,也不该如此挂心晋良才对,这其中……或许有甚么猫腻?
就在成蟜不解之时,公子无忌的心声给了他一个答案。
公子无忌垂下眼目,闭了闭眼:晋鄙大将军自尽之前,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晋良,予既答允老将军照拂晋良,便决不可辜负。
自尽?
成蟜略微吃惊的看向公子无忌,当年公子无忌窃符救赵,晋鄙并非被斩杀,而是自尽?
成蟜:“……”我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