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臻榆想,他一直警惕看上去美好的事物,愈是不可預料的驚喜便愈是致命——沒有比虞洐更令他意外,好似從天而降的驚喜,可他還是不管不顧地、沒由來地、一頭栽進自己的致命錯誤里。
這算自作自受麼。。。。。。
若是這樣,尚且不算太可悲。是他貪婪,嫌漩渦不夠大,硬是要風暴將他卷得粉身碎骨才滿意,那麼不回頭地走到風暴中心,見人喜怒哀樂,最不堪,最真實,最無情,最深刻。
本來,默默念想也可以。
本來,淺嘗輒止最好不過。
本來。。。。。。
白臻榆側過眸去,看著虞洐略帶促狹又撩人的笑意——其實他對此並不陌生,即使虞洐面對他時總是習慣性面無表情,有時候他也在想,這算不算見到虞洐不常見的真實?
他甚至生出些慶幸,至少虞洐沒把自己當做隨意可調戲的一員,那些揮之即來召之即去的情人,用輕佻笑意便可俘獲的一夜情對象。。。。。。如此,便也不算是辜負。。。。。。
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卻並未聽話地低頭去喝熱水,低眉垂瞼地瞧水面那一圈圈漾開的波紋,只覺得今日的反常都有了解釋——
虞洐可能終於覺得他棄之可惜,雖然能預料味道乏善可陳,但還是願意「屈尊降貴」地嘗一嘗。。。。。。在象徵「保質期」結束、分崩離析已經開始、各別兩寬的現在。
本就沒平靜的胃腹猙獰成團,血肉仿若他此時攥緊的拳頭。
白臻榆倦怠地閉上眼。
虞洐不明白為什麼剛才好好的,在他朝白臻榆笑之後,對方反而愈發沉悶起來。
瞧著白臻榆蒼白的臉色,虞洐的眉頭不自覺地皺得更緊,他有些無措地摩挲著刀叉,直到尹琦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他的腳。
虞洐:?
尹琦卻瞭然地朝他眨眨眼。
虞洐:??
眼見對方的疑惑比自己桌面上五分熟的牛排還要真實,尹琦無奈地在心裡嘆氣——難道所有人在面對真愛時都是木頭麼?
白臻榆肉眼可見興致不高,既然不高興不就是得哄麼?虞洐偏要瞧個清楚,像是解數學題一樣審題認真,邏輯嚴謹。。。。。。尹琦微微抬起下巴,這表現。。。。。。
她看著對面的虞洐和白臻榆覺得賞心悅目,但唯一的有點也就是賞心悅目了。
她淡淡開口:「臻榆,我朋友之前給了我兩張藝術展的門票,就在明天,但我突然有事沒什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