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在御前伺候,油水月钱都比任何部门好,更是高好多倍。
相应的,危险性也高,万岁爷一个不高兴,被打板子是小事,怕就怕,听了不该听的,说了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悄无声息就消失了。
富贵险中求,有人胆大,一飞冲天也不是少数。
胆太肥了,收受各宫娘娘太监下人们贿赂多的,被打死送慎刑司的也不是少数。
内廷御前算是最严格威严的。
“万岁爷。”别人都能保小命,梁九功不能无作为,御前红人,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知多少太监眼红
他,想将他弄下去取而代之。
他见万岁爷没看奏折了,一手抚着碧玉扳指,一手敲着御前案桌,就是高高的奏折,笔墨狼毫都规矩地缩在一边,便可知,万岁爷确实是有心事。
而且,心事,已经好几天了。
“梁九功。”好在,万岁爷终于肯吭声了,梁九功激动地泪水都溢出眼眶,心底那口憋闷的气,忽然呼出。
愿意说就好。
“奴才在。”
梁九功恭恭敬敬地躬身,又小声叮嘱一声:“万岁爷,龙体重要,您要有什么事,有什么不高兴的,打奴才,踹奴才,让奴才给您当玩意儿踢,也行啊。”
康熙嘴角一抽,懒得理这个玩意儿。他又不是昏君,需要将他当玩意儿踢?
他将几本奏折,扔在梁九功身上,“念念。”
噗通一声,梁九功吓得额头冷汗滴落,嗓子都快跳飞出来:“万岁爷恕罪,奴才罪该万死,奴才惹万岁爷生气了万岁爷要打要罚都行。”
康熙懒得听他叨叨,“朕恕你无罪。”
梁九功摸着额头冷汗,这才颤抖着手打开奏折,他此时心脏狂跳,生怕下一秒就是看到奏折弹劾,说要将他这个太监大卸八块,最好死无全尸。
说来也妙,他一个太监,居然担心是被弹劾死的,梁九功发现他出息了,居然敢想这么光荣的死法。
折子打开,首先映入眼帘是一手写得不错的字,只是,等看清楚,梁九功以为看错了。
[万岁,臣有一小
表妹,长了闭月羞花之容,出水芙蓉之貌……。]
好悬,梁九功双眼差点没瞪出来。
他实在没明白,这苏州织造李大人,居然还有这么轻浮的一刻?
压着心思,梁九功看到折子后面,就是万岁爷昔日伴读,在折子里哭诉,说他小表妹长得容貌名震江南,多少青年公子梦中情人。
小表妹不仅人长得冰肌玉骨,花容月貌,自小性子讨喜孝顺,可爱单纯,就跟他女儿一般娇养着长大,还是他母亲(万岁爷奶娘)跟前长大的。
就真跟小女儿差不多了。
却偏偏,在月前出事了。
具体出了什么事儿,折子没说。
但是梁九功第一次见识了,有人夸自己小表妹,夸容貌,夸性情,赞品性,叹喜欢,以及展示了种种案例,整个王李二府众人,是如何将这个小表妹当宝贝儿疙瘩娇养着养大。
还是本来养不活的小宝贝儿,好不容易养大了,出事了。
这末尾的痛心,任凭梁九功这个阉人看了,都感受其中心痛。
可见其笔力,其感染力,写折子之人,绝对属十分了解上头圣心的。确实很‘苏州织造’了。
康熙看梁九功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大概也猜他看的哪份折子了,他指着下面奏折,“继续打开,念念。”
梁九功额头冷汗沁出,甚至感觉舌头,喉咙都有点发干。
屋里寂静无声,除了万岁爷敲按御案声,剩下就是他偶尔翻开奏折,不少小太监宫女压
低的呼吸声,梁九功手心都出了不少汗。
他隐隐感觉,事情可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