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这就开始吧。”领头的人见钟忆坐在主位静等,不禁被他面无表情的反应惊到,下意识往后面的座位坐下,远离了他,然后取出了交接文件。
“这边是这样的,先生,我们建立的航道对矿石的运输效率极高,希望贵方能接受这个价格,好方便我们后续的合……”
“等等,你之前说你是谁派来的?”钟忆随便翻了翻那份文件,忽然不满地问道。
“我们是神子大人派来的,怎么了吗……”领头镇静地回答着,手里翻动文件,目光闪烁,似乎是在检查字句。
钟忆盯着领头一言不,房间内的气氛逐渐低沉。
领头坚持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撇开到一边,手里的小动作还是没停。
钟忆干脆把文件一丢,向后靠并将双手随意支在座椅扶手上,用手指轻轻敲打扶手上木质的部分:“这么大的生意,你们的神子大人居然舍得用这么草率的文件,真是太妙了。”
“呃……”领头翻动文件的动作顿时停下,他本以为是文件里的条款有问题,没想到是连第一步都走错了。他确实是想用大人物的名头骗一骗外国的“土老帽”的,但看这迅的攻势……实在出了他的预料。
“没话说了?”钟忆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而是立刻上身前探,伸手指在文件上,重重地点了两下,“讲讲看吧?我在等,别浪费时间。”
“呃……这……这个……”领头感受到来自钟忆故意施加的压力,面露焦急,他意识到文件的问题和自己所说的话的漏洞所在,连忙对着身旁的几人给眼色,结果现他们也都一脸的忐忑,没法给出回应。
领头这才意识到,跟随自己来的只是助手,不是厉害的谈判员。商会现在可请不起什么专家。
场面沉默了许久,领头终于熬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紧张地解释着,期望将这份交易挽留住,因为这场交易的价值实在是太高了:“先生,我错了,我不该用这种手段试探您……”
“我想听的不是道歉,我是来做生意的。”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钟忆完全不给他空闲,时刻向他加压。领头陷入了套路的死胡同,他连忙从包里拿出另外一份文件,双手略带颤抖地递给了钟忆。
新的这份是上面给的标准,如果谈判出预料,就用这份文件做保底。
钟忆这回仔细翻看了文件,才继续道:“然后呢?”
“然……然后?呃……”领头满头大汗,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被人用模棱两可的问题继续追问,真是太容易令人感到焦虑了。
说实在的,这场谈判还没开始多久呢,他整个人就有种畏缩的趋势,要不是身边还有人一起,他恐怕就得坐地上去了。
艰难地想了一会后,领头觉已失去了谈判的优势,他在散布房间的氛围下进退两难,最后只好松口道:“我……我还是告诉您上面给我的底线吧……这第二份文件的数据全部砍一遍,就是……”
凝光和稻妻这边的矿石商做的交易分两部分,一部分是要求璃月方能长期对稻妻本土矿石总量的一半数目,进行无附加条件的随意收购;另一部分是商谈建立商路后的利润分配问题。
前者双方都说的很死,稻妻这边想做手脚的话,也就只能对后半部分动手。而原本在信函中确定的分配额是璃月方占七分,稻妻方占三分,这样的分配,稻妻方自然是吃亏过多了,但他们不是傻子,既然还是同意了进一步的谈判,就一定有所图谋。
稻妻方的矿石商想得很好,外国人在稻妻处境堪忧,只要人来了稻妻,说什么都是归他们定,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做威胁,于是便有了这番行动。
然而,璃月方自然是想过这种情况了,尤其是钟忆,他就没打算给稻妻这边的矿石商留面子、留机会。
钟忆又一次将文件丢到桌面上,盯着领头道:“看我的眼睛!难道需要我提醒吗?自己说,原本的分配是怎么样的?”
领头顿时摆手,焦急道:“可是——可是那太少了,我们只能赚一点零头啊!”
“大家都是商人,商场如战场,既然要想下黑手,就得要做好被制裁的准备,这样的代价很合理。”钟忆毫无动摇,伸手将第二份文件上的数据当场改掉,递给了领头,然后看向了他的手下。
手下哪里见过这么强硬的外国人,再加上钟忆这身衣服也隐约能说明他不是普通人,搞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了。一被盯上,他们就立马乖乖将签字笔和印章掏出来,颤抖着塞进领头手里。
领头绝望而愤恨地看了他们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将矿石商会的名字签上,再擦上印章泥,盖好了章。这一签,不仅是这次谈判的失败,更是商会的失败。
但领头并不是对此生气,而是对自己生气,因为的确是商会有错在先,还是他一开始想得太简单了,轻易就将本就动摇的谈判基础交了出去。
如此大的生意,居然想着动手脚,不怪钟忆下手狠,只能怪他们蠢。不仅如此,文件上关于违反条例的惩罚更是让商会不得不接受建立航线后的后续合作。
领头也想过要不就拒绝合作算了,谈判破裂,也能挽回这份注定只能获得极少利润的合作项目。但他犹豫再三,还是签下了字。接受合作只会是商会一时的失败,但拒绝合作就将会让商会陷入崩塌的边界。
稻妻的矿石生意在本地越来越不好做,如果不抓住机会,甚至还反过来拒绝机会,商会就一定会走向死亡。
这是一步不得不走,又不得不吃亏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