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家传武功本来是大理段氏正宗,但后来入了邪道,玄难这几句话,触动了他心境。
若是之前,他必然如慕容公子一般,渐入魔道,但今日他大彻大悟,只是片刻为难,随后便是豁达放下铁杖,回头与辛稹笑道:“公子,我还是不行。”
他这般豁达却是令得众人都吃了一惊,这个珍珑变幻百端,因人而施,爱财者因贪失误,易怒者由愤坏事。
段誉之败,在于爱心太重,不肯弃子;慕容复之失,由于执着权势,勇于弃子,却说什么也不肯失势。
大家尽皆知道段延庆生平第一恨事,乃残废之后,不得不抛开本门正宗武功,改习旁门左道的邪术,一到全神贯注之时,外魔入侵,不免心神荡漾,难以自制,然而段延庆这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却是难能可贵。
玄难赞道:“段施主之豁达令人赞叹,心态修为极深,难得难得。”
段延庆洒脱一笑,然后退回辛稹身后。
辛稹笑道:“还有想试试的么?”
自是已经无人了,苏星河看了一下,段誉、慕容复、鸠摩智、段延庆等人都尝试过了,其余人却是再无上去棋局的心思。
苏星河仔细打量了一下辛稹,见这少年长得极为俊美不说,且比段誉多了自信坦然,比那慕容复多了几分大气,虽说只是个少年人,便站在丁春秋、鸠摩智、慕容复、段延庆、玄难这些高手之中,亦是让他人难以忽视。
苏星河顿时心中起了希冀,温声道:“辛公子,请入局一试。”
辛稹点点头,伸手入盒,取过一枚白子,随手便放上棋盘。
苏星河立即怒声斥道:“胡闹,胡闹,你自填一气,共活变成不活,自己杀死一块白棋,哪有这等下棋的?我原本见你俊秀,是个才智之士,没想到?连下棋都不会,便来这里胡闹!”
众人一看,原来这辛稹竟放在一块已给黑棋围得密不通风的白棋之中。
这一块黑棋、白棋互相围住,双方无眼,剩有两个公气,黑棋如想收气,填去一气,白棋一子便可将黑棋吃光;
白棋如想收气,填去一气,黑棋一子便将白棋吃光,围棋中称为“共活”,又称“双活”,所谓“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双方都只能住手不下。
这少年在一块共活的大棋中下了一子,自己收气,那是将自己大片活棋奉上给对方吃去,对方若不吃白棋,便会给白棋吃了,因此黑棋非吃不可。
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行径。这块白棋一死,白方眼看是全军覆没了。
鸠摩智、慕容复、段誉等人见了,都不禁哈哈大笑。
玄难摇头莞尔。
范百龄虽在衰疲之余,也忍不住道:“这不是开玩笑吗?”
段延庆大声道:“我家公子行事必有因,苏先生,请继续!”
苏星河皱起了眉头,道:“先师遗命,此局不论何人,均可入局。辛公子这一着虽异想天开,总也是入局的一着。”
此时更无别法,下了一枚黑子,将辛稹自己挤死了的一大片白棋从棋盘上提取下来。
辛稹毫不犹豫捻起一枚白子放下。
苏星河看辛稹所下之处,却是提去白子后现出的空位。
他原本已经没有了希望,但此时却是愣了楞。
这一步棋,竟大有道理。
这三十年来,苏星河于这局棋的千百种变化,均已拆解烂熟,对方不论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拆解过的范围。
但这少年一上来便乱下一子,以致自己杀了一大块本来“共活”的白子,任何稍懂弈理之人,都决不会去下这一着。
那等如是提剑自刎、横刀自杀。
岂知他把自己一大块白棋送给对方吃去之后,局面顿呈开朗,黑棋虽大占优势,白棋却已有回旋余地,不再像以前这般缚手缚脚,顾此失彼。
这个新局面,苏星河做梦也没想到过,他一怔之下,思索良久,方应了一着黑棋。
辛稹似乎并不需要思索,随手又下了一子。
他此子一落,只听得鸠摩智、慕容复、段誉等人都“咦”的一声叫了出来。